蘇暮歡來來回回在偏房裡尋了幾趟,確定顧執不在裡頭,才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張望。
顧執對這裡不熟悉,是不是想去茅房然後走迷了路?蘇暮歡愈想愈發覺得有可能,於是趕忙走到院裡的茅廁。
茅廁本是在蘇毅騰看來不太雅觀,於是建在了院子的花園裡頭,旁邊還多栽種了些樹。只留了個小小的進出口。
蘇暮歡只在旁邊茅房周邊尋了幾回,這地方確實隱蔽,顧執應該找不到這裡吧。蘇暮歡這樣想著,便走到了附近的池邊,伏在橋旁的柵欄處,張看下面碧色的水紋,等等,現在沒風?哪來的水紋?蘇暮歡眉頭緊皺,心裡想到,難道是有什麼圖謀不軌的人藏在這橋洞底下?
蘇暮歡躡著步子,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撥開一旁的灌木叢,往下看去,沒曾想卻看見一嬌小羸弱的身子,“顧執?”蘇暮歡不確定,輕聲像是在和那人確認道。
顧執顯得很彷徨,回頭就看見一個圓滾滾的小丫頭打量自己,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顧執不敢出聲,常年在外流浪,讓他對於許多事情根本不敢輕易下定論,他也沒有信心去相信這個和他素不相識的人,儘管是個小丫頭。
蘇暮歡又喊了一遍,還是不見顧執有反應,難道顧執受了什麼傷嗎?蘇暮歡這樣想著,走了下來,靠近顧執,拿手輕碰顧執的脖子。
雖然兩人年紀相差並不大,但顧執卻比蘇暮歡高了近半個頭,蘇暮歡墊腳拿手附在顧執的喉嚨處顯得吃力,但蘇暮歡絲毫不在意,說道:“我這樣碰你會疼嗎?你只要搖頭和點頭。“蘇暮歡目光炯炯地盯著顧執。
顧執一驚,不知道蘇暮歡要做什麼,感覺到了恐懼,脖子後縮起來,拍掉蘇暮歡的手,搖了搖頭。
蘇暮歡還舉著被拍開的手,全然不將顧執排斥的行為當回事,心裡想著,今世遇見顧執的時間確實有差異,難道因為這個,所有事情的軌跡都不一樣了嗎?顧執難道受了什麼傷,導致他現在沒有辦法說話嗎?
蘇暮歡一想到顧執是因為自己,前世被亂箭射死,今世又成了啞巴,心裡難受得緊,越發堅定著想要對顧執好的心。
顧執看著眼眶微微發紅的小丫頭,稍稍發怔,她這是因為我哭了嗎?顧執本想開口,但掙扎了許久,還是選擇默默看著。
蘇暮歡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拿著衣袖胡亂擦去臉上的涕水,帶著哭腔說道:“你一定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吧,沒事沒事,現在你有我了,我不會再讓你在外面漂泊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能說話的?”
顧執愣愣地看著蘇暮歡,沒有回答,心裡不斷揣摩著這個小丫頭到底想幹嘛?為什麼,為什麼看上去那麼傷心?儘管顧執在蘇暮歡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心,但卻依舊對蘇暮歡抱有猜忌和懷疑。
“啊,我忘了你說不了話了,對不起…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讓海棠給你做,我們這將軍府裡啊,別的沒什麼炫耀,就是伙食特別好,爹爹還幫我安排了個小廚房呢!”
“對了對了,身上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我揹你回來的時候,看你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新傷舊傷都不少!”
蘇暮歡自顧自地朝顧執說著這些話,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像極了蘇毅騰的語氣。
顧執皺眉,從未見過話如此話多的人,於是徑直走開。
蘇暮歡還沒反應過來,連忙跟在顧執身後,說道:“誒誒誒,你怎麼走了?”
顧執不想理會,坐在院子裡的臺階上,呆呆地看著院子裡的牆。
蘇暮歡坐在顧執身邊,若有所思地隨著顧執的眼光看著那堵牆,難道顧執想走嗎?
於是說道:“你現在傷還沒好全,我不能放你走,你也不要趁著我不注意偷偷溜走,知道嗎?等到你傷好得差不多了,我自然不會強求你留下的。”
顧執微微發怔,卻也是沒想到蘇暮歡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良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蘇暮歡瞧見他同意了,興高采烈地上前想要抱住顧執,卻被顧執用手擋住。蘇暮歡尷尬地笑了笑,擺擺手說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抱了。”
顧執扭頭看著蘇暮歡傻傻的笑,嘴角也不經意地微微揚起來。
過了幾日,蘇毅騰本是在書房裡謄寫公文,卻聽見一陣在窗戶口的窸窣聲。
“是誰?”蘇毅騰極其警惕地回頭說道。
“大人,身世已經查明,這孩子早年剛出生孃親就死了,而父親日日酗酒,沒過多久就醉酒出了意外,這孩子就開始到處流浪,後被一年近花甲的婦人撿到,幾個月之前那婦人死後,便又開始流浪,因沒錢買吃食,於是偷了他人的錢財,被打了一頓後,扔在了城外的河畔旁,然後偶然被小姐碰見,接了回來,他也並無其他親屬旁支。”暗衛動作流利,跪蘇毅騰案前覆命道。
蘇毅騰聽完這番話,才稍稍有些放心,這孩子也是個可憐人,從小便沒了孃親,還被父親拋棄,要是當初我真的隨著卿清去了,那阿暮不也是也落的這般下場嗎?心裡不覺一緊。
蘇暮歡怕顧執在房裡呆膩了,早早就趕去偏房尋人,卻發現顧執在房裡舞劍,覺著新奇極了,問道:“你還會舞劍?我從前也想學,可是爹爹怕我受傷,一直沒答應我。”
顧執聽著少女軟糯糯的聲音,才停下來,將劍背放在自己身後。
“啊,我是來找你去外邊溜達溜達的,這將軍府裡憋得緊,我怕你不適應。”說完就拉起顧執的手往外走。
幾天的相處下來,蘇暮歡已經能對顧執做一些簡單的接觸了,顧執也不如之前那般牴觸。
“誒誒,顧執你看,那是金魚草,漂亮吧,我可喜歡了,沒想到吧,這個看起來像花,名字卻帶草。”蘇暮歡指著面前一大片花花綠綠的植物說道。
顧執皺緊眉頭,她為什麼喜歡這樣豔俗的東西?
蘇暮歡瞧見顧執面色不好,於是說道:“你不喜歡嗎?其實啊,你看這金魚草,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是卻比任何一種花都要站的更挺拔,一點都沒有印象裡花的柔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