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川瞪了沈曼半響,見對方毫無愧疚之心,鬱悶的埋頭繼續幹飯。
他自閉了。
阮知夏聽完這話,擰眉默了一瞬。
再看沈御川這沉默的反應,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拉起沈曼到了露臺上,嚴肅的盯著她,“那不是一筆小數目,錢你哪兒來的?”
沈曼想也沒想,“當然是我自己的!”
“是嗎?從去年你第十八次投資失敗,沈伯伯就限了你的開銷,每個月不超過十萬!就算你有積蓄,但給我買了一套房子後,還剩下多少?能拿出幾千萬幫我支付違約金?”
“……”
沈曼神情有些不自然。
好尷尬,她自己都忘了這茬了哎。
阮知夏看她這反應,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
“曼曼,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不想因為一個男人,再欠另一個男人的人情。何況那男人還是沈御川,我跟他之間不清不楚,以後還怎麼跟你相處?”
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企圖說服沈曼,不要為了幫她解約,而強迫她跟沈御川扯上關係。
沈曼本來還有點心虛,但是聽到這說辭,下意識就反駁,“錢不是沈御川給的,你想到哪兒去了?”
阮知夏眉梢微挑,“那是哪兒來的?”
沈曼,“……”
感覺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
在阮知夏面前,她向來藏不住秘密。
這死女人年紀不大,心思比誰都縝密,也就陸景深拿她當甜美軟妹子看。
“就,就我一個朋友,我借的。”沈曼還想掙扎。
阮知夏追根究底,“哪個朋友?幫了我這麼大忙,我應該親自感謝。”
沈曼被她逼的退無可退,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認輸了,“哎呀!是你哥給的!上次的房子也是他買的,怕你不同意,才以我的名義!”
阮知夏面色一滯,對這個答案有些不可思議,“我哥?阮卓宇?阮禹行?阮勵飛?”
沈曼嘴角抽了抽,“姐妹,你這麼多哥哥,南謹不配擁有姓名?”
阮知夏,“……”
她有四個哥哥。
唯獨南謹不是親的,但卻是讓她最敬畏的。
檢查報告上那毫不避諱的名字,她能讀懂對方的意思,讓她自己去找他。
“南謹哥哥挺關心你的,從年前掛名帝都一院,就一直關注你的動態。看得出來,不光是他,阮家人都還是關心你的。”
沈曼見她沒有排斥的意思,抓緊時間煽動,“就一個月前,你彩排摔傷那次記得吧?我送給你那個祛疤藥膏,沒有標籤那個,我說是國外帶回來的,其實根本就不是!那是陳伯親自送過來的,說是給我的見面禮!”
“……”
陳伯是阮家的管家,伺候了阮老爺子幾十年。
他最懂老爺子的心思,也最心疼阮知夏這個小小姐了。
“你第一次走紅毯,被人剪了禮服還有印象吧?我給你送過來救急的禮服,也不是我買的。”
“阮勵飛送了十套頂奢禮服過來,命令我給你挑一件最好看的,還威脅我不準告訴你,要是我說漏嘴了,就讓我滿臉長痘痘。”
“我說你們不是一家人,真不進一家門啊?傲嬌也遺傳的?想幫你就幫你唄,還拐彎抹角找這麼多借口!哎,你這是幹嘛?”
沈曼想著被識破,索性就都坦白算了。
這樣長期欺騙姐妹,她心裡也罪惡啊。
但是說著說著她就沒收住,直到看到阮知夏紅了眼眶,一雙漂亮的眸子水霧朦朧,眼淚固執的在眼眶裡打轉。
她跟阮知夏認識這麼多年,深知阮知夏的性格。
除了在陸景深面前撒嬌賣可憐掉過眼淚,還真沒見過她這幅樣子。
這突然哭得梨花帶雨,整的她更罪惡了,“你,你別哭啊,剩下的九套禮服都在我那兒呢!我絕對沒動過,改天都還給你好不好?”
阮知夏留著眼淚又笑了,“曼曼,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好討厭,嗚嗚……”
沈曼也笑,“沒有,大家都覺得我很可愛,我也覺得。我揹負了多少,承受了多少,深藏功與名你知不知道?”
說著話,沈曼伸手抱了抱阮知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等她情緒平復了一些,才溫聲勸道,“家人終究是家人,他們還是愛你的。不就是個渣男嗎?別慫,我們永遠是你的後盾。”
然後這句話,又給阮知夏整破防了。
對於分手這件事,她除了那天晚上在雨裡大哭了一場,後面也都無所謂。
可能是失望透頂,心臟疼到麻木了吧。就算陸景深將她打包送到別人的床上,她都沒想哭,更多的只是憤怒。
但此刻,知道愛她的家人還是默默關心著她,還在用他們的方式,默默守護著她。
心裡就一陣酸澀,喉嚨堵得慌。
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網友說她戀愛腦一點沒錯……
阮知夏發洩完了,才發現自己有些把沈曼肩膀都打溼了。
尷尬的用手擦了擦她的肩膀,聲音悶悶的,還有些不自然,“對不起啊,曼曼。”
“沒事沒事,爸爸衣服多著呢。”
阮知夏看著她笑得賤兮兮的嘴臉,有種絕望的預感。
這件事,夠她嘲笑自己好幾年了。
吸了吸鼻子,冷漠轉身,“我去洗手間洗把臉,你先回去吧。”
……
陸景深離開病房後,直接回了南湖公館。
房間裡還保持著昨天的樣子,一片狼藉,價值千萬的名畫被燻得黑乎乎的。
他一進門,就看到它們整整齊齊的擺在客廳,帶著無聲的挑釁。
他太陽穴抽抽的疼,強忍住想殺人的衝動,上了樓上臥室。
洗完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以往只要他出差回來,不管那小女人在幹什麼,就算前一秒還在T臺上,下一秒都會立刻回家,在他面前忙前忙後的獻殷勤。
這突然家裡空蕩蕩的,讓他完全適應不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陽臺上那些助睡眠的植物被搬走了,他就算連軸轉了四五十個小時,還是一點睏意都沒有。
以至於先前在醫院裡強壓下去的憤怒,再次被睡眠不足激了起來——
這女人真覺得他離了她不行?
剛好得知著名催眠大師,黎教授最近回國,他讓林安幫他約了人,趁著午休時間見一面。
包廂裡。
陸景深剛坐下不久,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黎教授見他出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陸總遇到熟人了?”
陸景深搖搖頭,收回視線,“最近精神狀態不好,容易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