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少喝點酒。”我和王虎祭拜完亡者，看到在不遠處喝酒爺爺，走過去說道。
我爺爺喜歡喝酒，每次我奶奶都不會讓他多喝，一頓最多二兩，但每次紅白喜事，爺爺都會喝的多一些。
“沒喝多少，你們怎麼過來了？”爺爺見到我們笑了笑，對飯桌的幾個老人道：“這是我孫子，劉封，這個是老王家孫子王虎。”
“你們兩個打招呼啊。”爺爺見我們發愣，臉拉下來。
我倆連忙打招呼，眾人對我倆又是一陣調侃，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拉著王虎趕緊進了屋子，想躲個清靜。
從小到大我都不太喜歡和大人聊天，因為麻煩，還有不知道哪句話會讓人家不高興。
屋子不算大，用白布將屋子隔開，前面一張冥桌，桌子上擺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慈祥的老人，正在…慈祥的笑著，可在我眼裡多少覺得有些詭異。
似乎…從我們進來，她的目光一直在盯著我看，看的我渾身不自在。
“你們來了。”柳老師注意到我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老師，節哀順變。”我對老師說道。
“唉，你是誰家孩子，怎麼能動遺體。”
白布後面傳來一個女人聲，我們看去就見一個比我媽小一些的女人，抓著王虎的胳膊出來，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你快鬆開我，我只是想看看柳老師媽媽長什麼樣子，你快鬆開我。”王虎不停掙扎，可他終究才七歲，那點兒小力氣根本不可能掙開。
“嘿，你這孩子，不知道亡人不能隨便看，你家大人沒教過你啊。”女人呵斥。
我趕緊過去，對女人道：“娘（對不認識女人的稱呼，村子裡那時候不流行阿姨什麼的），我們是柳老師的學生，是隔壁村的，他不懂事，大人有大量饒過他這一次吧。”
柳老師也過來，道：“大姐，他是我的學生，平時比較調皮，不是有心的，你放開他吧。”
那個女人鬆開王虎，瞪了他一眼，沒說話，回後面了。
“切，一點也不溫柔，和我們柳老師差遠了。”王虎揉著發疼的胳膊，嘟囔道。
柳老師無奈的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安生一會兒，在學校搗亂，來這裡還搗亂，這裡是你玩兒的地方啊。”
王虎毫不在意柳老師的批評，反而好奇的看著柳老師：“老師，為什麼你媽臉是青色的，脖子上好像還有被勒出的血紋，你媽怎麼死的。”
柳老師聽到王虎的話，臉色一變，冷冷道：“不該問的別問，你們回去吧。”
說完也不管我們，徑直去守靈了，我們倆楞楞的看著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柳老師背影。
“劉封，虎子出來。”爺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倆回頭，見爺爺已經自顧離開了，我們倆轉身離開，再轉身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遺像的眼睛眨了一下。
當時只是覺得自己眼花了，也沒在意。
“劉爺爺，找我們有什麼事？”虎子笑嘻嘻道。
爺爺看了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笑了笑，指著不遠處幹活的眾人。
“去幫他們把碗刷了。”
虎子臉一下子就垮了：“爺爺，你找我們就為了這個啊，你這不是大材小用嘛。”
我沒說話，過去乖乖幫忙刷碗。
“廢話什麼，快點給老頭子過去。”爺爺踹了虎子一腳，笑罵。
被踹了一腳，虎子不在意的揉了揉屁股，目光炯炯的看著爺爺：“讓我去刷碗也行，不過嘛，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爺爺笑了：“臭小子還學會談條件了，說說，你想提什麼條件？”
“嘿嘿。”虎子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這裡，趴在我爺爺耳邊道：“教我修道，我就去刷碗。”
“你想修道？”
虎子點頭。
“行，我答應給你一個機會，你到底適不適合修道，祖師爺賞不賞這碗飯，爺爺也沒把握。”
虎子猛的點頭，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拍著胸脯，信誓旦旦：“你放心，就我這資質，腦子，絕對沒問題，我這麼好的苗子要是不要，那祖師爺肯定瞎了。”
爺爺臉一黑，又踹了他一腳：“臭小子，趕緊給老頭子去刷碗。”
“嘿嘿，爺爺你就瞧好吧。”王虎屁顛屁顛過去了，蹲在我身邊一臉得意：“劉封，劉爺爺答應教我修道了，虎哥肯定能像爺爺那麼厲害，劉封，劉封，你聽到了嗎？”
王虎見劉封沒說話，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啊？”
我突然回過神來，茫然的看著身邊王虎：“怎麼了？”
王虎根本就沒注意到我的異樣，依舊興致勃勃的重複了一次。
“那挺好的。”我敷衍道，腦海裡滿是剛剛回頭看到的場景。
“虎子，你說人能不能變成蛇？”
“你瞎說什麼呢，人變成蛇？許仙和白素貞的崽？”王虎不明所以。
我搖搖頭，回頭看了眼桌子上的黑白照片，發現沒有什麼特別的，跟其他的黑白照片沒什麼區別。
嗯，應該是我看錯了，照片裡面的人怎麼可能會變成蛇呢，一定是我看錯了。
就在之前，我突然看到黑白照片裡面的老太太變成了一條帶有黑色花紋的蛇。
不多時刷完碗，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爺爺，我們回去嗎？”我對爺爺問道。
爺爺正和人下棋，聽到我的聲音抬頭看了眼黑白照片，意味深長道：“回去吧，跟你奶奶帶個話，今天我就不回去了。”
我沒看到爺爺的表情，應了一聲：“那好，我們先回去了。”
“劉爺爺，你什麼時候教我啊。”王虎聽說爺爺不回去，有些不情願，他還惦記著修道呢。
“這件事辦完了，我就教你。”
……
夜裡，兩個小身影在土路上走著，四周傳出蟲鳴，繁星點點，月光照在地上，能看清道路，倒也不至於漆黑一片。
行至半路，岸邊，一個穿著一身黑的“人”站在那裡，戴著一個帽子看不清面容，一雙豎瞳盯著我們兩個。
“兩位小朋友，你們看我像什麼？”
聲音嘶啞難聽，讓我毛骨悚然，腿一哆嗦，腦子裡想起奶奶給我講的動物修行的故事，修行的動物有三關，天怒，地吞，人言。
天怒又稱天譴，每逢動物修行到一定地步，老天便會降下天雷將妄圖成仙的動物殺了，如若抗住會有大機緣，一生共有九次，一次比一次恐怖，九劫過仙魂生。
地吞又叫饋贈，動物每修行百年，都會陷入沉眠，這時其他動物會來食其肉，共有六次，身上凡肉盡褪，成就“仙體”。
人言又名討口封，一般東北多，動物初開靈智，會下意識模仿人的言行舉止，再修行，靈智大開，便會穿衣戴帽，行至人跡罕見的地方，等待人經過。
詢問自己像什麼，說它像人，他會惱怒嚯嚯的你家宅不安，說它像仙，他會借你家氣運修行，至於碰見秀兒。
恩~，那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