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回来了。”
一个鹅蛋脸的丫鬟一路跑进了主院,兴冲冲地跟窗前剪花的女子说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江晚放下手中精致的剪刀,惊喜地看向她,“当真?”
墨竹笑着点头,“千真万确,已经快到府门了。”
一旁伺候的湘竹也满眼惊喜,将水盆端来让她净手,“王爷这一去就是三年,如今可总算是回来了。”
江晚轻笑着洗去指尖的汁水,“王爷此番出征是为了驱逐蛮夷,再等三年也是应该的。”
她垂目遮去眼中的不安,若无其事地擦净手,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往府门去了。
七年前,端王赵知行隐藏身份前往盐城查案,重伤落难被江父救走,谁知养伤期间,一场疫病来势汹汹。
江父不幸病重,看着榻边侍疾的江晚想了一夜,哀求彼时化作富家公子的赵知行,“在下知晓有些强人所难,可能否请求公子将小女带走。”
他顿了顿,看着不远处有些震惊的江晚说道,“晚晚自幼丧母,祖辈皆亡,亲戚不丰,如今在下也要离她而去,实在担忧她一介弱女子在世间难行,公子若看得上晚晚,日后将她纳了,若无意,等她及笄给她找个人家嫁了也行。”
看了眼在明灭灯影下的江晚,他并未多想就点头应下,“您放心,我娶她。”
几日后江父去世,他以晚辈之礼同江晚将他安葬,向身侧一身素白的江晚伸手,“我带你回家。”
江晚微红着眼,看着他还稚嫩的面容,将手放了上去。
二人一路北上,直至京城入了端王府,他才告诉江晚真实身份,他安抚了一番惴惴不安的江晚,摸了下她的侧脸转身离开。
夜间归来,带着满背鞭痕跟一道赐婚圣旨。
江晚拧着眉为他上药,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赵知行白着脸,被她生疏的手法激得肌肉不时抽搐,却沉默着任她上药,直到听到隐约哭声,他才回头看去,见她满脸泪水,伸手握住她满是血污的手安抚,“别哭,我会对你好的。”
赶到府门时,赵知行正扶着一个身姿消瘦的娇柔女子下马车。
江晚看着眼前的璧人,一直高悬的心突然放下,满是果真如此的释怀。
她身侧的丫鬟看到眼前一幕纷纷看向江晚,却见她笑意吟吟,毫无介怀地迎了上去,“臣妾恭迎王爷回府。”
她身后的众人也心思各异地行礼,赵知行抬手要扶她,“不必多礼。”
江晚不着痕迹地起身避开他的手,轻笑着看向那个女子,“这位妹妹是?”
赵知行并未多想,侧身给她介绍,“林雪瑶,找个院子让她先住下,其余的等我回来再说。”
江晚笑着应下,目送他离开,低声安排几人去收拾院子,又吩咐人去拿马车的行李。
缓步进了后院,一个丫鬟碎步前来,说是已经收拾房间出来,可以歇息。
江晚看向林雪瑶,见她眼底满是隐晦的不安,柔声安抚,“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去歇歇吧,晚上一起用膳。”
林雪瑶点头跟着丫鬟离开。
湘竹见左右除了她与墨竹皆无人,低声说,“王妃,王爷不会想纳这位姑娘吧?”
墨竹拧了下眉,觉得她话语不妥,张唇想说什么,又见江晚神色疲惫,抿唇沉默。
江晚并未回答,只吩咐湘竹去请小厨房的宋妈妈做碗杏仁酪。
回正院坐了会儿,她估摸着时间,吩咐墨竹去仓库取匹压在深处的锦缎,说要给王爷做身新衣。
眼见房中无人,她打开首饰盒,从最深处取出根做工精致的银簪,簪身平平无奇,只簪头是一个含苞待放的花朵模样。
她不知怎么拨动几下,花朵下方突然打开,米粒大小的药丸滚了出来,她将药收在指缝藏起,又将簪子仔细归位,坐回窗前沉默看着窗外的紫薇树。
那是六年前她及笄时,赵知行亲手种在她院中的,后来成婚,他横竖看不顺眼空荡荡的院子,索性将正院弃用,和她一起搬到当初暂住的院中。
春日日头还不算毒辣,可移植半成年的紫薇树依旧费了不少力气,等收拾停当,赵知行已是满头大汗。
她笑盈盈地给他递上帕子,赵知行却没接,只笑着伸头过去。
江晚笑着地替他擦去额间的汗,准备擦手时,赵知行躲了下,“有泥,别脏了你的手。”
说完,从她手中取过帕子,仔细擦净,这才拉着她并肩坐在廊下看新栽下的紫薇树,“这树再有五年就能长成,到时在树下搭个秋千架给你玩,民间传闻紫薇树也叫情深树,日后我会陪着你,护你一生顺遂。”
宋妈妈走进打断她回忆,将端着的杏仁酪放在桌上,“王妃,请用。”
江晚收回目光吃了一口拧眉,侧目吩咐湘竹,“淡了,拿去添点糖。”
眼见湘竹消失在门口,她摊开手给宋妈妈看掌中的药丸,垂目低声说,“我要离开。”
宋妈妈瞥了眼她细嫩的掌心,低声说,“这药一吃,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江晚毫不犹豫地吞下,看着空荡的门外低声说,“就按曾经商议好的办。”
宋妈妈见她干脆,收起疑惑的神色垂目,“放心,定然不会有人起疑。”
江晚笑了笑,看向窗外盛开的紫藤花树。
赵知行入夜才归,见林雪瑶也在有些意外,旋即也不在意地坐下吃了起来。
用过膳,他随意安顿了几句,就打发了林雪瑶,然后拉着江晚往内室走去。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去吻她,指节分明的手托在她脑后,拦住她所有的退避。
江晚被他一手搂着腰轻松抱起放在榻上,边吻边抬手去解她繁琐的腰带。
江晚面色绯红地抬手搭在他肩上推了下,见他不满退开,眼眶泛红地看着自己,无奈说道,“小日子来了。”
赵知行这才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泄气般往她颈侧一靠,压着她倒在松软的榻上,“我难受。”
江晚托起他的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赵知行又缠着她吻了会儿,直至呼吸深重,才起身往净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