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衾苒忘了,前兩天墊底佬剛和她說監控壞了。
真是不趕巧。
宋衾苒急得團團轉。
不出意外的,陸鋮禾這次考試被判為無效。
陸鋮禾回到教室後,俊逸的面孔上略顯疲憊。
宋衾苒看到之後心裡狠狠一揪。
注意到她看過來的目光,他垂眸望向她,烏黑深邃的眼眸也在那一刻蘊上了幾分柔情。
“過來。”
他的嗓音低沉喑啞,低聲輕喚道。
宋衾苒乖乖照做,陸鋮禾在座位上坐了下來,扣住了她的手,指尖微涼。
“抱我一下。”
“好。”
他攬過她的腰身,低低靠在她的懷裡,滿臉的疲憊。
她伸出手輕輕撥開他額前的碎髮,心疼不已。
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就是:
今天早上準備將試卷送去改的時候,出卷子的數學老師發現自己的樣卷沒有了。
樣捲上面寫著標準答案。
老師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弄丟的,但是找了大半天都沒有發現。
試卷不會憑空消失。
於是他們去調查了監控。
監控中,是一個蒙著頭的人偷偷跑進去拿了卷子。
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晚上,除了能看到校標別的看不清。
那天打掃衛生的阿姨忘記鎖門,才被鑽了空子。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教務處直接派人在晚上的時候挨個教室挨個位置找,最終在陸鋮禾的抽屜中找到了那張失蹤的樣卷。
“既然能調查到辦公室的監控,那就看裡面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陸鋮禾。”
宋衾苒急匆匆地來到監控室裡。
只見鏡頭裡的人影鬼鬼祟祟的,怎麼看都不像陸鋮禾。
不對勁。
突然,宋衾苒像發現了新大陸般指著監控裡的那個身影大叫了起來:“這個人手上戴著一塊表!”
“你放大一下那個監控。”
宋衾苒倏地動作一滯,這塊表好熟悉,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仔細回想,上回周敏給自己看的那張照片,上面的男生戴的好像就是這塊表。
很好認的是,這塊表上加了特殊的裝飾。
好像是……叫什麼戴鶴?
就是程夢來找她的時候一直唸叨的名字。
宋衾苒拿出手機給周敏發了一條消息:敏,那個戴鶴,你知道他在哪個班的嗎?
很快,周敏回覆:十七班,這人好像和十七槓上了。
十七班,那不是和程夢同一個班麼?
——
“誰是戴鶴?!”
宋衾苒一路殺到了十七班。
不遠處,一隻胳膊慵懶地伸了出來,語氣也懶洋洋的:“我是。”
宋衾苒順著聲音,來勢洶洶地走過去。
她叉著腰,兇巴巴地說:“去廣播站說,試卷是你偷的。”
“試卷?”
戴著鴨舌帽,坐在座位上的男生微蹙眉。
只見他漫不經心地撓了撓耳朵,慢條斯理地將腿搭在桌上,微抬眸,望向她,那雙狹長的桃花眼似是一口深潭:“我可不屑於偷那玩意。”
“那……那這個表,是不是你的。”
她將手機擺到他面前,給他看上面的照片
見他這麼看著自己,她的底氣竟莫名地少了幾分。
他倒是配合地瞥了眼上面的形狀,後低笑道:“哦,這個啊,是我的。”
不過很快,他又接上一句:“但這個人——”
他指著圖片上的表,頓了頓後繼續說:“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啊,全校就你有這個表。”
宋衾苒突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了起來:“該不會是敢做不敢當吧?”
“我他媽哪有這麼矮?”
戴鶴突然站了起來,瞬間擋去了她身前大半片的光線。
那雙好看的眉輕佻地揚起:“想知道上面這個人是誰?”
他忽得湊近了她,宋衾苒嚇得連連往後退,警惕地看向他。
只聽他冷哼了聲:“那也得有條件吧?”
“什麼條件?”
“從今天開始,負責我每天的早餐。”
他眯了眯眼,勾唇笑道。
“荒謬!”
他說的不無道理,她倒也覺得應該不是他。
至於是誰,她要自己去找。
她高傲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戴鶴直起身,雙手插進褲袋,意味深長地望著離去的背影,冷哼了聲:“讓你注意到我可真不容易。”
——
“偷卷子的人自首了,是十七班的程夢。”
周敏突然發來一條消息。
所以搞這麼久,偷卷子的是個女生?
細細一想,程夢好像確實長得比較高挑,也不算太瘦。
這件事情一開始的方向是陸鋮禾,還有那塊男性手錶,所以很自然地聯想到是個男生。
宋衾苒卻疑惑不已:“程夢和陸鋮禾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他?”
“她本來想害你的,但被陸鋮禾看到了,他一開始就知道有人會害你,為了保護你,他把那張卷子塞進了自己抽屜裡。”
聽到這,她的心頭一緊:“怎麼會這樣……”
——
而另一邊,宋衾苒不會知道,17班那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暗地裡悄摸地暗戀了她三年。
一切都從初三結束的那個暑假說起——
戴鶴出生在富貴人家,父親戴儒生開了多家航空公司,母親秦荷經營著多家服裝公司。
夫妻二人感情不算很好,當初在一起也是家族聯姻。
這也導致了戴鶴自打出生起,便沒有受到過多少的關愛。
陪伴他長大的只有數不盡的錢和冰冷偌大的別墅。
常年僱傭的保姆偶爾關心一下,可那畢竟不是親情,脫離了錢的背後,只是冰冷的交易關係。
他暴躁易怒,對任何東西都提不起興趣。
甚至他一度認為,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他沒有什麼渴望的東西,直到那年夏天,他遇到了她。
戴鶴本不是個慈悲的人。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們家的司機開著豪車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窗外一個穿著白色裙子女孩映入眼簾。
他漫不經心地瞥了眼。
只見她瑟瑟發抖地蹲在灌木叢旁,而她的身下,是幾隻剛出生的小貓,這附近沒有躲雨的地方。
他本不想多管閒事,就在司機開了幾米遠後心突然開始動搖。
許是被剛剛那一幕戳中了心裡某個角落的敏感帶,他忽地自嘲地笑了起來,自己不就是那剛出生就被拋棄了的可憐蟲麼?
“程叔,停一下車吧。”
戴鶴撐開一把傘,朝那個身影走去。
宋衾苒感受到身上的雨突然停的時候,一個身影已經撐著傘站在了她面前。
那個身影擋住了她身前的半側光,她抬起頭來,是個冷峻的少年,額前的碎髮被突如其來的晚風輕輕拂起。
俊眉下,是一雙深邃不見底的雙眸。
“小貓出生後媽媽被車撞了……這附近沒有避雨的地方,我怕帶著它們找到避雨地方的時候,它們會撐不住了……”
她瑟瑟發抖地說出這句話,而那群小貓的上方,是她脫下來的雨衣。
他語氣不算太好,骨子裡全是傲然,像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既然沒有媽媽了,為什麼還要讓它們活在這個世界上?”
“媽媽帶它們來這個世界或許就是為了要讓它們看看這個世界的美好。”
她不怒反笑,仰起臉,那雙眸色清澈見底,沒有過多複雜的感情,純粹得不揉半點雜質。
看見她這副模樣,他的心狠狠動容,薄唇微動:“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先帶它們去寵物醫院,因為還是baby,我怕我勝任不了母親的角色。”
宋衾苒將那些小貓包了起來,因為有戴鶴的雨傘,她方便了許多,也終於鬆了口氣。
等到了寵物醫院後,戴鶴才看清,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溼透了,髮梢也黏在了脖頸間,只有那雙眼睛亮閃閃的,充滿著希望。
安頓好那群小貓後,戴鶴隨口問了句:“這麼做,值得麼?”
“這個世界上每個出生的baby都應該是帶著祝賀而來的。”
她抬頭望向他,眼裡噙著滿滿的笑意:“我們出生的時候,也都是這樣的。”
“我的出生不是帶著祝賀的。”
他面無表情,自己的出生,只不過是個工具般的存在。
“會的。”
她不由分說地輕輕拉過他的手,微涼的指尖在他的手心上畫了個圈。
“總有人會因為你的存在而變得特殊,如果往前沒有人祝賀你,那麼往後有我祝賀你。”
她笑得落落大方,眉眼彎彎,在橘黃色的燈下,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闖進了他的心裡。
臨走前,她回過頭來望了他一眼:“要記得開心。”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她的名字,嘴巴張了張,望著那嬌小的身影,最終還是將話咽回了肚子中。
世界這麼大,我們總會遇見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