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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覬覦九皇子正妃的人不在少數,趁著今日,想要藉此攀附的也大有人在。

可不知為何,今日的九皇子避她們如蛇蠍,還沒打照面就跑得遠遠的。

之後一直緊緊跟在太子身邊,寸步不離,就連如廁都不放過,站在外面像是把風的。

裴蕭蕭心裡樂開了花。

自己可是幫男主解決了一個潛在情敵,希望男主能心懷感恩之情,別再對她一家三口打打殺殺了。

原著中,九皇子像被下了降頭似的,追著孟靈玉不放,屢次給男女主下絆子。

按照男主的心狠手辣,最終結局也並不好就是了。

她今天可是連九皇子的小命都救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日行一善,心情舒暢。

多積陰德,會有好報。

宮宴並未持續很久,兩個時辰就結束了。

裴蕭蕭回到家,見父親不在,就知道這個工作狂肯定又入宮辦公去了。

聖上怕把自己心愛的裴相給累壞了,直接大手一揮,批了他三天假,等殿試時候再出來撐場面。

倔強的裴相選擇抗命不遵,視工作為生命的他,一覺睡醒就開始積極工作。

裴文運在政事堂把積攢了九天的工作火速完成,聽完耳報神彙報的宮宴情況。

他拎起女兒準備好的食盒,抄起角落裡的草蓆,施施然去了大興宮面聖。

裴文運在大興宮殿前,熟練地抖開草蓆鋪好,脫去身上的官袍,摘了官帽,跪在草蓆上。

還不忘把小閨女的食盒攏到身邊。

一身白色裡衣,襯得中年宰輔越發俊秀如玉。

譚仕亮匆匆自殿內出來,手裡還捧著一把傘,支在裴文運邊上,以防夕陽太過毒辣,將食盒中的糕點曬壞了。

大興宮的人對裴相動不動就來上一場的席藁待罪,已經見怪不怪了。

反正跪不了一盞茶的功夫,陛下就會召裴相進殿。

陛下怎麼捨得讓裴相在外頭曬那麼久的太陽?

要是把人曬壞了怎麼辦!

果不其然,傘剛放上,進入殿內的譚仕亮又匆匆趕出來。

“裴相,陛下召您進去呢。”

裴文運笑著起身,在譚仕亮的幫忙下穿戴齊整後,從食盒最底下的暗格取了一個油紙包出來。

“有勞譚公照拂,這是小女做的薄荷糖,給譚公甜甜嘴。”

譚仕亮喜笑顏開地接過,小心藏在身上,嘴上還不忘客氣。

“嗐,咱家不過是伺候陛下的人,裴相回回都那麼客氣。縣主也是,為咱家這樣的人勞神勞力做這些。”

“裴相叫縣主下回別麻煩了,仔細累著。”

譚仕亮一直貼身伺候聖上,日子熱了就開始難熬。

站著犯困,又不敢打瞌睡,熱出一身汗,難受得緊。

裴蕭蕭做的薄荷糖里加了醒腦的薄荷,還有提神補氣的黃芪,炎熱時分,非常受宮中宦官的歡迎。

譚仕亮靠著這糖,在宦官中結交了不少人。

到了他們這位置,金銀已是不缺,缺的是旁人對自己的真心。

裴文運幾十年如一日,待他們恭恭敬敬,從不踩高捧低,對最底層的灑掃太監,也從來溫和相待。

裴蕭蕭自打會下廚,就時不時按照節令,給他們送些到心坎上的吃食。

他們父女在宮人之間的口碑非常好。

太監也是人,宮女也是人,也有心,受了人恩也想著報答。

可裴相和縣主,就沒給過他們報答的機會。

這就越發顯得這份情感真摯難得。

入了殿內,裴文運見太子也在,有些詫異。

腳下不停,拎著食盒走到聖上跟前行禮。

“見過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今日小女入宮前,做了些糕點,正巧臣休完假,就順道捎進來了。”

裴文運當著他們的面,打開食盒,裡面放的冰已經化了大半。

最頂上是給聖上的蒸青蓮心糕,用了高粱面做的,吃起來微苦,還有些糙,賣相不大好。

不過聖上心知,這糕點對自己的頭疼病有些效果,每回吃過,就覺得頭不那麼疼了。

第二層是皇后的粳米甜糕,用的當歸蜜調味,玫瑰、白菊、綠萼梅煮出來的汁水和麵。

吃起來糯嘰嘰的,勁道又不粘牙,入口是四溢的米香花香。

太子是計劃之外,所以沒給他準備。

他只能蹭著吃。

裴文運熟練地拿起盒中的竹刀,將兩碟糕點各切下一個角,放進嘴裡,享受地眯起眼。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滿臉的幸福感,看到聖上心裡癢癢。

譚仕亮和餘海月各自捧起主子的那一碟,放到桌案上,用同一把竹刀切成剛好入口的大小,也是熟稔地隨機撿了一塊吃。

確認無毒後,才各分了幾塊,端給太子。

聖上看太子的眼神很是不快。

倒黴兒子平日裡樣樣都好,怎麼今日如此沒有眼力勁。

不知道裴相今天肯定會入宮嗎?

他哪回放完假入宮面聖,不帶點東西?

就是來蹭吃蹭喝的!

裴相好,兒子壞!

聖上連著吃了幾塊,才覺得滿足。

“唉,蕭蕭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家的小子。”

裴文運理所當然地點頭。

“臣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覺著誰都不能便宜,還是留在臣身邊的好。”

“雖說臣這個女兒是個透風的棉襖,但砸手裡還是心甘情願的。”

“臣的愛妻嫁給臣後,盡是吃苦,沒享過福。臣總得把她那份福氣,一同都給了臣女才是。”

聖上聞言,怔愣了一下,想起和長公主那次大吵特吵時的對話。

鄔皇后看了他一眼,以優雅卻不失速度的動作,默默吃著糕點沒說話。

聖上發了會兒呆,聽裴文運在說“請罪”的話,回過神來。

他衝裴文運擺擺手。

“宮宴上的事,朕已經知道了。”

他指了指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太子。

“喏,特地跑一趟,就為了來告狀的。”

太子笑得溫良。

“縣主性子直率,容易被人欺負。兒臣不過是怕有人在父皇面前誣告,才特地過來的。”

聖上笑罵了一句,指著身邊的譚仕亮。

“誣告?你信不信有人敢誣告蕭蕭,這老東西頭一個就在朕跟前上眼藥。”

譚仕亮連稱不敢,就差跪下請罪了。

聖上白了他一眼。

“拿了人家的東西,還不給人辦事兒?你懷裡那薄荷味兒都飄到朕鼻子底下了!”

他衝譚仕亮彎彎指頭。

“聽說此物在宮人之間很受歡迎?給朕也來一塊試試。”

譚仕亮趕緊挑了一塊大些的,放到碟子裡。

嘴裡涼颼颼的味道,讓聖上一下就神清氣爽起來。

“難怪你們喜歡,是不錯。”

鄔皇后正吃得歡,不防一口咬到個東西。

吐出來一看,竟是個蠟丸,裡面是一張十萬兩的銀票。

聖上頓時就酸了。

“蕭蕭果然偏心,只知道孝敬你。”

鄔皇后讓餘海月將銀票收起來。

“上回我出了五萬兩,讓魏國公去退婚,這是蕭蕭怕我沒了體己,特地給的。”

裴文運見縫插針地捅了魏國公一刀。

“難怪今日臣上值時,同僚都一臉惋惜模樣,說臣女身患隱疾,叫魏國公府退了婚。原來是這麼回事。”

鄔皇后的臉一下就難看起來,冷笑道:“我讓他們退婚時隆重些,免得叫人以為蕭蕭還有婚約。”

“他們就是如此隆重的?”

鄔皇后面無表情地對聖上道:“既然這等小事都辦不好,那旁的大事就更不必說了。”

聖上了然,“魏國公身上還擔著戶部的職,是做得不太好,就先卸了吧。改日朕再選個合適的給他。”

裴文運道:“臣同小女都知道,娘娘賜婚魏國公府,不是為保鄔家富貴,只是希望有人能鎮得住他們。”

少給太子添累贅,拖後腿。

“娘娘是為國體,沒有私心。”

鄔皇后心中苦澀,就連外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她的家人卻如此愚鈍。

聖上拍了拍鄔皇后的手,以示安慰。

他這個繼後,少女時候過得不好,有些缺愛,如今手中有了權柄,難免就想以施恩的方式,向孃家人展示自己的強大。

何況賜婚魏國公府,他也覺得合適。

裴文運是鐵桿的君黨,他的女兒隨了他,有這父女倆替魏國公保駕護航,出了事也有人擦屁股。

裴蕭蕭有她爹,自己又是縣主,能幫著穩住太子的位置。

既鎮得住魏國公府,也能少讓他們給自己、皇后還有太子惹是生非。

誰知道人家不領情。

太子吃著糕點,心裡甜絲絲的,對父皇和母后的處決沒有絲毫意見。

他的外祖家的確不堪大用。

“還有一事。”

裴文運頓了頓,表情也凝重起來。

“臣女竟然私自令阮郎中、崔中丞查探殺良冒功一事。此乃大罪,不容恕!請陛下與皇后娘娘降罪。”

太子忙嚥下嘴裡的糕點。

“兒臣今日來拜見父皇母后,也是為了這事。”

譚仕亮和餘海月非常有眼色地將殿中宮人帶下去。

人一走,聖上就開始發話。

“怎麼回事,說說。”

問的不是裴文運,而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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