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漾漾在青莲别院,日子开始不好过了,先是厨房送来的饭菜,一日差过一日,桃夭私下里塞了银钱,但王爷不来,银钱也枉然。
看着自家主子日渐消瘦,桃夭心疼。
“主子,多少吃点吧”
白漾漾摇了摇头,说:
“我吃饱了,你们的菜一定比我的更差,这些菜都分下去吧”
“主子,我们院里······没有多少人了”
按侍妾的份例,是只配两个丫鬟的,侍妾通常和他人同住,白漾漾独住在青莲别院,日常洒扫服侍,两个丫鬟肯定是不够,王妃开恩,又赏了两个嬷嬷。
但嬷嬷们在府里是见惯人情世故的,原先主子得宠还好,现在王爷不来,王妃少问,嬷嬷们捧高踩低,使了关系,调到别处去了。
这个别处也不是什么陌生地方,正是含芳轩。
“妹妹,你怎么吃这些啊”
说曹操曹操到,赵媚娘甩着手帕,施施然地进来了,也无人通传,跟在她身后的,正是青莲别院的两个嬷嬷。
“赵姐姐”
白漾漾扶着桌子站起身,头有点晕,大概是饿的。
“两馒头两咸菜,厨房可真会糟践人,桃夭,你怎么不和厨房的人说说,他们这样也太过分了,妹妹起码是正经主子,吃这些下人都不吃的东西?”
“秋萍,去和厨房说,要他们再送一份餐来”
“是”
白漾漾转头与桃夭对视,一时不知道对方唱得是哪出。
“谢过赵姐姐”
“说什么谢?还有一桩事,你院子里的两个嬷嬷不知发什么疯跑到我这里来当差,我已经回禀过王妃,把她们送回来,还在你这儿当差”
赵媚娘低眉浅笑,拉过白漾漾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妹妹不用防备我,你我一同入府,处境相似,互相能帮一点,就帮一点罢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赵媚娘肯如此帮她,白漾漾总归是要回报的。
“谢姐姐大恩”
“哎,都说了不用谢,吃了饭,带我到池塘边走走,荷花都快谢了,我还没好好瞧过”
赵媚娘一双美目流转,十足的真心,十足的诚意。
她在青莲别院一直待到晚上,用了晚饭后回去的。
走在柳荫拂绿的小径上,秋萍不解地问:
“主子为什么这样抬举白侍妾?”
“她与我一样,都是王妃的人,王妃眼下顾不上她,我当然要多看顾些”
这番话经秋萍传到王妃耳朵里,想必十分悦耳。
赵媚娘浅浅一笑,她帮她,自是有理由的。
就为了那句王爷午夜梦回时的呼唤:
“白漾漾!”
咬牙切齿,跟喊鬼似的。
天杀的王爷,又没碰她,嘴里念着别的女人。
哼。
今日帮白漾漾一把,来日必有她报恩的时候。
“主子,赵侍妾是何意?”
“管她何意,今日她帮我们,来日我们也要帮她,一来二去,不就清了?”
白漾漾懒得猜别人的心思,拒绝精神内耗,从她做起。
“是”
赵媚娘那日发作之后,厨房的人稍微收敛了些,可王爷不来青莲别院是事实,白漾漾身份地位也是事实,渐渐的,内务处的人不送冰了。
酷暑天,可怜白漾漾热得满头大汗,和屉笼里的包子似的,直冒汗珠。
不过幸好,她闲来散步之时,在别院下面发现了一条暗道,她时不时就去里面乘凉,这晚饭后,她摇着扇子来到暗道口,左右无人,她大咧咧地坐在道口的大青石上,仰望满天星子。
别说,还真别说,这古代的星星真就比现代的亮些。
她正沉醉于大自然的美丽与神秘之中,鼻尖忽然闻到了一点血腥味儿,刚想转身,脖颈却被人扼制住:
“不许出声”
白漾漾骇得僵直了身子,用气声弱弱地说:
“我不出声,不出声······”
背后之人是个男子,一路挟持她到厢房,这人似乎对王府内部很是熟悉。
人被挟持到床边,白漾漾后知后觉,该不会是要劫色吧,他到时候拔x走人,她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白漾漾慌得很,六神无主,一开口便是:
“这位大侠,你要是劫财,我都给你,要是劫色,怕是不巧,我身子污糟,上面全是疤痕,你一定不喜欢的!你要是想找姑娘,何不找个正经人家上门提亲,后半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总比四处漂泊的好······”
大侠:?
“让你的侍女取一瓶金创药来”
他沉声道。
白漾漾没有别的法子,只得朗声叫道:
“夭夭,我要一瓶金创药”
桃夭在外头听见了,慌忙跑进来。
此时房中只有白漾漾一人坐着,那名大侠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主子,哪里受伤了?奴婢服侍您上药”
“不用了夭夭,我就是······就是想看看金创药长什么样”
白漾漾冲桃夭猛使眼色。
桃夭一脸困惑,主子的眼睛······是抽筋了吗?怎么一卡一卡的?
“你下去吧”
让她独自承受狂风暴雨。
等人退出去了。
黑衣人从屏风后闪出来,对白漾漾依旧冷声冷语:
“转过去”
切,她还不想看呢,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白漾漾转过了身,背对黑衣人坐着,却越想越不对劲,这人的声音这样耳熟,像是······像是······
她偷偷转过身,那人正宽衣解带,露出白花花的上半身。
白漾漾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具身体,烧成灰她不认得,眼前的却认得。
玛德,她做梦也不会忘记这个上半身,正面up了她六天。
那人也似有所感,向白漾漾望来。
白漾漾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被我抓到把柄了吧,小王爷!
“妾身给王爷请安”
见伪装失败,肃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王爷这是去干什么大事了?伤成这样?”
白漾漾接过他手中的金创药,故作贤惠,要帮肃王上药。
胸口上有利剑穿过的伤口,血淋淋的,箭头已被拔出,空洞的伤口大得吓人。
这金创药能顶用吗?
白漾漾狐疑地抖动药瓶,一不小心倒多了,肃王发出小声的惨叫。
“你轻点!”
肃王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
以前她叫他轻点,他也没听啊~
白漾漾眼珠一转,低声下气地说:
“是,王爷”
“嘶”
肃王瞪着她。
“我又做错什么了?”
白漾漾撅着嘴,她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还要她怎么样!
肃王今夜是去秘密探访消息的,途中却遭了埋伏,在暗卫的护送下,慌忙中从王府地道逃进来,不想遇到了白漾漾。
他还生着气,不想给她好脸色,况且此事机密,也不能让旁人知晓,一开始才没有暴露身份。
于是他板着脸吩咐:
“今晚你谁都没见到,此事不可外泄”
“王爷放心,这件事谁也不会知道的,桃夭拿盆清水进来······”
话音未落,她被肃王捂住了嘴,他咬牙切齿地问:
“你找死?”
他的手能轻易拢住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点双下巴,和此刻笑意弯弯的眼睛。
“我一时忘了嘛,王爷身上的血不擦擦?”
“你这脑子能记住什么?当然要擦”
肃王又不是常年做这些刀口舔血的事,养尊处优了多年,血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自是不喜。
只听他唤了一声:
“老七”
一名黑衣暗卫从房梁上翻身而下,惊得白漾漾直往肃王怀里钻。
“老七,去取点水来”
“你碰到孤伤口了”
肃王冷冷地盯着怀里的人,白漾漾讪讪地退出来,边退边给他伤口吹气,说:
“好了好了,不疼了”
肃王眼角抽搐。
“这是府里的暗卫吗?时时刻刻都会跟在王爷身边?”
白漾漾好奇地望向老七的背影。
“是,他与孤从小一同长大”
说到老七,肃王的眼神柔和了些,这次若没有老七,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时时刻刻都跟在王爷身边······”
白漾漾忽然大惊失色,失声叫道:
“那我和你床上打架时,他也看着?”
天啊,她成了现场直播的女主角,她还没有那么开放。
“他在屋顶上”
肃王翻了个白眼,他有时候非常难以理解白漾漾的关注点。
总是这样与众不同。
“王爷,水来了,要属下侍候吗?”
“不必了”
肃王看了一眼白漾漾,意思是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白漾漾心领神会,忙说:
“我来,我来,不用麻烦老七大人”
老七大人······
白漾漾的礼法规矩真是时有时无。
白漾漾净了手,拧开白纱布,利索地擦拭肃王肩背上的血迹,擦干了血,伤口的可怖更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伤得这么重······”
肃王似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怜惜,她关心他,心里稍微舒坦了些,说:
“小伤”
在自己女人面前,该装还是要装一下。
“王爷以后可千万要当心”
万一肃王嘎了,她岂不是又要被卖出去,再走一回老路?
她可不要。
想到这里,她的动作更加轻柔,语气更是柔情似水:
“王爷,这个力道行吗?会不会疼?”
一个娇俏的美人在自己身边温言软语,眼露关心,这个美人又是自己有点喜欢的。
这种快意和满足让肃王终于舒了心,那句“抢了王爷没什么”,他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她了。
“不疼,继续”
她软软的身子贴着他坚硬的臂膀,百尺钢都能化为绕指柔。
一双小手勤劳地在他的胸膛、肩背飞上飞下。
想到自己差点丢了饭碗,白漾漾干得更卖力了。
肃王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或许她只是年纪小,不是心里没他,是还没有认清。
“咳咳”
肃王轻咳两声,说:
“孤养伤期间,就住在青莲别院,你不许声张,不可骄纵,孤还没有原谅你”
她做错了什么要他原谅?
肃王要在她这里养伤?这······
见白漾漾面露难色,肃王不可置信地问:
“你不乐意?你不想跟孤待在一起?”
完蛋了,完蛋了······
“不,不是,别院的条件可能有些艰苦······”
不说别的,这每日送来的饭,可能都不够肃王吃啊。
“你是王府侍妾,用度都有份例,如何艰苦?”
“王爷留下来就知道了”
白漾漾声音闷闷的,从背后抱住他,蹭了蹭。
这女人,怎么还撒娇,真是给点甜头就顺杆爬。
心里虽如此想,肃王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呵,女人。
肃王住在白漾漾的厢房里,度过了很纯洁的一个晚上。
次日晨起洁面,白漾漾让桃夭端了水就出去。
“夭夭,我这几天想自己梳妆,你忙你的去吧”
“是”
从前白漾漾有时也是自己洗漱,桃夭并未生疑,向主子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重重帷幔后,肃王端坐在床上。
白漾漾转身,无奈呼唤:
“出来吧”
祖宗!
白漾漾可以不要人服侍,肃王可不行。
她拧干毛巾,擦拭他的脸,如雕塑般深邃的面孔。
这王爷生得还是很俊美的,生得帅总比生得丑好,至少不会左手一个丑老公,右手一个丑娃娃。
她会和眼前的人生孩子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生孩子,她就永远无法在王府里立足。
这或许对孩子不公平,但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公平的事。
想着想着,白漾漾心猿意马,没有留神手下。
“白漾漾”
肃王叫她的名字,吓了她一跳。
“你的手指戳进孤的鼻孔里了”
!?
!!!!!!
“王爷·····妾身罪该万死”
白漾漾尴尬地把手指从他的鼻孔里抽出来。
“对不起,王爷”
蠢女人,不与她计较。
“替孤更衣”
更衣这事,就上难度了。
白漾漾穿过来后,还没有给男子穿过衣服。
这上床时,每次都是王爷火急火燎地将自己衣服扒拉个干净。
这下床时,她睡得死,每次不是王爷走了,就是他已经穿好衣服。
“妾身试试”
老七昨晚送来了肃王的常服,她手上这件是玄黑色的,王爷如果能穿上,必定霸气无比。
白漾漾深吸一口气,开始替王爷更衣。
结局也不出所料:一团乱麻。
肃王叹了口气。
“孤自己穿”
“王爷~”
白漾漾抱着他没受伤的胳膊,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表达自己的歉意。
浑圆的胸脯蹭在胳膊上,肃王看了她一眼,她穿得清凉。
简单说:有沟。
两行鼻血慢慢从他高挺的鼻子下滑过。
“啊,王爷你怎么流鼻血了!”
白漾漾手忙脚忙地找丝帕。
“无妨”
手帕按在他的鼻子上,女子的体香扑鼻而来,流得更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