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玉定定看著他,笑了。
“嗯。”
她想,她明白了。
晏舟渡知道是他母親給她的藥,他只是沒心思管罷了,直到藥下的劑量太重,徹底瞞不住了,才想著解決辦法。
臥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安寧靜謐,
晏舟渡很享受這個時刻,他願意停在這個時候不再繼續走下去。
什麼國仇家恨,與他何干。
但是宛玉他卻不能不顧及。坐了一會兒,他便起身稱有事要做,回了書房。
離了江宛玉,晏舟渡整個人氣場都涼薄起來。
書房內,清淡的墨香陣陣入鼻,晏舟渡望著桌案上,畫中眉眼飛揚的江宛玉,久久不語。
冷風站在他對面,屏氣凝神等著吩咐。
“去告知母親,讓她在院子裡靜心禮佛,沒事就不要出去了。”
冷風將話帶到,王春枝正捧著上街買的一堆珠寶釵子笑的開懷,聽了這話瞬間愣住,珠寶掉了一地也來不及心疼。
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猙獰,猛地撲向冷風,喝罵道:“你這個狗奴才,亂吠什麼!我兒一向孝順,怎麼可能會把他娘關起來!”
嗷叫的搶天搶地,但王春枝心裡卻忍不住發虛,莫非晏兒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了?
但她向來在府裡說一不二,怎麼可能受得了被關在院子裡,被冷風扶起來就要去晏舟渡那兒大鬧。
“兒啊!我可是你母親啊!你怎麼能這樣做?”
她說著,肥胖的身軀一扭,就要衝出門去。
冷風揮手,一眾侍衛從天而降般把控住院門,不放她出去。
王春枝頓時怒了,扯著李嬤嬤要她去把晏舟渡請過來,但是冷風卻沒放過這院子裡的任何一個人,院子裡的下人都要留下。
“老夫人,大人有令,不得放您出院門半步。這段日子還請您靜心禮佛。”
王春枝卻哭,“你去把晏兒叫過來和我說,我不聽你個奴才在這假傳命令!”
冷風不動如山,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從白天一直鬧到晚上,王春枝終於精疲力盡。
罵罵咧咧的起了身,將在場所有的人都劈頭蓋臉的罵了個遍,王春枝回房中,當晚便氣病了。
於是這幾日,首輔府的廚房裡一直縈繞著藥味。
一隻爐子上煎著江宛玉調理身子的藥,另一隻爐子裡熬著王春枝的藥。
江宛玉的藥都是翠鶯端回房的。
一日,像往常一樣,翠鶯去廚房拿江宛玉的藥。
到了廚房,王春枝的藥已經煎了有一會兒了,褐色的罐子“噗噗”的冒著熱氣。
但奇怪的是,平日裡熱鬧的廚房,今日只有一位廚娘崔氏。
一直看著火候的崔氏見了翠鶯便開始叫喚,整張臉都疼的皺到了一起。
“翠鶯啊!可算是把你盼來了,今日廚房裡都沒人,我給老太太煎藥又走不開,想去廁所都沒法子!求你幫幫忙,幫我看會兒,我得去廁所了!”
崔氏是幾個月前進府的,人能幹,話又不多,翠鶯對他的觀感還不錯,聞言便應了下來。
裝好江宛玉的藥,翠鶯坐下來幫忙看著火。
不一會,崔氏回來了,額頭上帶著細密的汗珠,氣喘吁吁的連連感謝翠鶯。
翠鶯沒有多說,拿了江宛玉的便離開了廚房。
“夫人,小心燙。”
翠鶯小心的吹了吹,才端給江宛玉。
也不知竹先生開的是什麼藥,入口只覺得酸,觸及舌根的時候翻上來一股苦味,回味卻是辣的。
江宛玉受不了這味道,吹涼了藥,皺著眉仰頭喝下。
還沒來得及放下碗,忽然聽見前院一陣喧譁。
婦人的哭叫聲遠遠傳來,但是江宛玉沒有放在心上。
翠鶯奉給她幾顆蜜餞,江宛玉猶豫一下,還是害怕解了藥性,讓她端了下去。
外面,敲門聲起。
江宛玉點頭示意翠鶯開門。
冷風站在門外拱手而立,“夫人,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江宛玉微怔,疑心會不會與剛才女人的哭聲有關……
翠鶯卻很高興,直言道:“夫人,最近大人想起您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要奴婢看啊,這是大人主動向您求和的意思。”
這幾年,大人對夫人的冷淡,翠鶯是看在眼裡的,原本明媚張揚的夫人被大人冷落,一日比一日消瘦,她心中是真難受,眼下大人和夫人要和好,她是打心底裡為夫人高興。
等大人和夫人和好了,夫人應該就不會再想冒險去做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