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街,小公子。
晏舟渡出門了,但是去哪,無可奉告。
江宛玉明白了。
晏舟渡他是帶著老太醫,去給他的兒子看病了。
他的稚子生病,他便去找千金難求的太醫給治病,可她的父親病重這麼久,他卻不聞不問,江宛玉不信憑晏舟渡在京的消息網不知道此事。
哪怕晏舟渡不在意她父親的生死,但也好歹要告訴她啊!
江宛玉一陣心寒,五臟六肺像是被擠壓般疼痛。
晏舟渡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的一切。
罷了,這個京城裡,又不只有這一個太醫醫術高超。
江宛玉強打起精神,準備去找別的大夫。
但她才上馬車,公主府的下人卻慌慌張張跑來。
小廝撲通一下滑倒在地,涕泗縱流,“郡主,大,大……大人他,去了!”
父親死了!
江宛玉聽了,只覺眼前一黑,腦海裡一陣嗡嗡作響。
與之同時,她重心不穩,踏上馬車的腳底一滑,直接摔倒在地。
沒等人來扶,江宛玉強忍疼痛爬起來,不顧滿身塵灰,滿腹悲腔,跌跌撞撞的向公主府跑去。
“爹!”
公主府已滿府縞素。
江宛玉心中大悲,守在靈堂前,淚流了幾個時辰終於流乾了,雙眼紅腫的像顆桃子。
“宛玉。”
一聲如碎玉般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將江宛玉思維拉回。
她跪的久了,整個人像一座雕塑般僵硬,慢吞吞的轉過頭,看向來人。
是晏舟渡,他的身後跟著名白袍老先生,猜的不錯,應該就是那位醫術高超的老太醫。
“我不想看見你,晏舟渡,你走。”江宛玉只看了晏舟渡一眼就別過頭,她恨吶,她怨啊。
晏舟渡,你現在來做什麼呢。
你現在來,有什麼意義呢。
江宛玉蒼白的臉上扯出一絲破碎諷刺的笑。
她恨晏舟渡,更恨她自己。
看見江宛玉這種樣子,晏舟渡英氣的眉頭皺了皺,“宛玉,你不要鬧脾氣。”
“我讓你走!”江宛玉一下拔高了音量。
鬧脾氣,晏舟渡說她鬧脾氣!
“與皇室有關的葬禮,很多事你一個人辦不了的。宛玉,你成熟一點,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晏舟渡嘆了一口氣,走近了幾步。
“哈哈哈哈哈……”江宛玉臉上在笑,眼中卻滿含憤怒,說出的話毫不客氣,“晏舟渡,你與其在這說些冠冕堂堂的話,不如回去好好守著你的兒子!守著你那金枝玉葉的孩子!”
晏舟渡愣住了,宛玉是怎麼知道的那個孩子的?
看著他驟變的臉色,江宛玉心中的憤怒被失望澆了個徹底。
她轉身進了靈堂,不再看晏舟渡。
或許,真的到了該分開的時候。
靈堂內,只有寥寥幾人祭拜。
他們全都是曾經和江宛玉父母關係深厚的人,至於京城裡的其他貴人,根本就懶得踏足公主府。
晏舟渡壓下心裡的困惑,只來得及上一柱香,冷風便急匆匆的趕來,宮中傳來急事需要處理。
晏舟渡走了。
來去皆匆匆,就像他在江宛玉的生命中出現的,他們短暫的,美好。
本以為今天風波已經足夠多,但沒想到,晏舟渡走不過一會兒,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徐漁漁帶著她和晏舟渡的孩子,滿臉歉意懊悔的敲開了公主府門。
“你來幹什麼?”江宛玉神色怏怏的看著徐漁漁,平靜的眼眸閃過厭惡。
徐漁漁長相嬌美,面若芙蓉,此時就算是一身素衣,也掩不嬌美。
站在她身後的男孩更是像個玉面童子,長相俊氣,但是唇色蒼白,看著便知道剛剛大病了一場。
“妾身是來祭奠駙馬的,”徐漁漁說著眼眶就紅了,一隻芊芊玉手撫上心口,“都是因為妾身的孩子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晏郎才去請了太醫,這幾日每天都陪著妾身和孩子,耽誤了駙馬的病情。”
晏郎,叫的真是親熱。
江宛玉冷著眼,看著徐漁漁浮誇的表演。
“麟兒。”徐漁漁抹著不存在的眼淚,又拍了拍身旁的孩子,“跪下來祭拜,給駙馬還有晏夫人道歉。”
話雖這麼說,但那孩子卻沒動。
“不可!”
冷箭恭謹的擋住孩子一半的身子。
江宛玉認得冷箭,他是晏舟渡的另一個貼身侍衛,只是這幾年在府裡都見不到人影,沒想到是被派去了保護徐漁漁母子。
冷箭先是微怒的瞪了眼江宛玉,而後半責怪半憂心的看了眼徐漁漁,“徐夫人,你就是太善良了。旁人咄咄逼人,你就任著旁人欺負。小公子是什麼身份的人,你還不清楚嗎。駙馬這種人也配小公子跪下?”
江宛玉不用想,也知道“旁人”是在說誰。
況且冷箭說什麼?
他說她爹不配讓徐漁漁的兒子跪下?!
原來在晏舟渡的侍衛眼裡,她江宛玉以及公主府,已經低賤到了這種程度!
她今天是切切實實嚐到了什麼叫心灰意冷,別說晏舟渡不在意她爹生死,就連他的侍衛!都可以騎到自己頭上!
她和徐漁漁,孰輕孰重,他的心意已經表現的人盡皆知。
“滾出去!”
你們這群人,會髒了我爹靈堂。
江宛玉指著公主府大門,吩咐下人把他們趕出去。
“等等,晏夫人,或許我應該稱你為江姐姐。”徐漁漁蓮步輕移,湊近了江宛玉,“我有些話,想對你單獨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