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瑶无精打采的回了房,何琳看着于心不忍。
看了眼自家郎君,决定还是替表姑娘说几句。
“郎君,莫怪小的多嘴,奴才觉得表姑娘自在随性,一点也不矫揉造作,这般其实挺好。
比起其他女娘来,表姑娘确实是活泼了些,可这也没什么!郎君又何必过于苛责。
她一个小姑娘,刚刚丧母又差点被自己亲爹给卖了,已经够可怜的了,如今又背井离乡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担心自己没有银钱傍身将来被人看轻欺负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愿意过寄人篱下伸手讨钱的生活,郎君不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照你这么说我管教她还是我错了!”关瑾君不悦皱眉。
那丫头何止是活泼了一点,简直无法无天。
“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郎君对待姑娘家还是太严厉了些,换做别的姑娘早就哭成泪人了。”何琳尴尬一笑,他哪敢说郎君的不是。
“那是她脸皮厚不学无术”关瑾君不以为意,冷冷瞥了一眼何琳,“怎么一个故事就将你收买了?”
“小的哪敢啊!”何琳忙低头认错。
得,当他什么都没说。
翌日一早,乐瑶心不在焉吃着早饭。
好不容易找到个既能消遣又能赚钱的好法子还被人给搅黄了。
“姑娘今日的饭量怎得少了,可是吃腻了张妈做的吃食?”
春花见桌上六个碟子,每个碟子里的吃食只动了一半。
“不能赚钱了不开心!”乐瑶趴在桌上要死不活。
“表姑娘,小的有事求见!”
“何琳,你怎么来了?是表哥又有什么事吗?我今天可没惹事。”
表哥找她准没好事!
“不,不是郎君,是属下擅自做主来找姑娘的。”何琳行礼走了进来。
“你,找我有事?”
“也没别的,只是想替我们郎君分辩几句,郎君他不善言辞,有时看着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可实则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还请您莫要同他置气。
其实我们郎君也并不是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的世家公子,他也有自己的伤心过往,只是不善与人言而已。
这么多年小的一直跟在郎君身边看得最是清楚,他待人一向都是冷冰冰的,小的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其他多余的表情。
可自从表姑娘来了,郎君似乎也多了一丝活气,其实郎君和表姑娘也算是同病相怜,还请表姑娘看在郎君一路相护的份上,莫要与郎君生分了。”
马上就要回国公府了,那个家里除了老夫人,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郎君。
可即便老夫人也不能叫郎君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这些日子他瞧着郎君与表姑娘的相处。
他发现表姑娘身上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这股力量正在悄悄的一点一点改变着郎君。
他私心的希望回府以后,表姑娘能看在这段时日相处的份上,多多站在郎君这一边,甚至能够彻底改变郎君。
“这话怎么说?”乐瑶八卦心起忙追问。
他们俩同病相怜这怎么可能?
“国公府老夫人也就是表姑娘您的外祖母膝下育有二子一女,再者就是已故王姨娘生的庶三子。
老国公去世后,嫡长子关成峰袭了爵位,也就是郎君的父亲。
咱们郎君并非夫人林氏所出,而是国公爷在外的私生子,郎君是五岁那年才被接回府的。
因国公爷瞒着所有人在成亲之前就,就在外与人有了首尾,一时间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夫人因此日渐与国公爷疏远。
连带着我们郎君也不受人待见,郎君被带回来时正发着高热,整整一个月才见好,因这一场大病郎君五岁前的事通通不记得了,甚至忘记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模样,除了老夫人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以至于郎君性子越发孤僻冷淡。
五年前国公爷旧疾复发,临终前更是不顾众人反对将镇国公之位传给郎君,府里又是好一通闹腾。
郎君本就无意袭爵,也无意让家族不宁,因此毅然决然选择离家上了战场,五年里从未归过家,此前若不是老夫人来信央求,加之陛下急招,郎君怕是不会回去的。
这么说起来在国公府里您与我们郎君岂不是一样的,甚至郎君还不如您。”
“原来表哥的身世这么惨,难怪养成了这样生人勿近的性子,放心吧我没生他的气,那表哥的娘亲?”
一个不被认可的私生子,在那样一个大家族里要生活下去,想来也是受尽白眼和冷待。
看来这镇国公府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乐瑶心里不免打鼓。
“没有人知道郎君的娘亲是谁?当年老国公为此还动用了家法,可国公爷愣是生生挨了一百下戒棍也不愿吐露半个字,国公爷去世后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这些年郎君也时常派人去南边打听,却毫无踪迹可循。”
“或许国公爷有什么别的苦衷才隐瞒不说的吧!那你能跟我说说国公府的事吗?”
实在是够乱的,今后她也免不了身处这乱局之中,既然逃避不了,多了解一些早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自然,奴才知表姑娘心里一定会有所担心,特来相告也好叫您安心些。
老太太最是和善疼爱晚辈的,您无需担心。至于大房夫人,性情冷淡这些年不大爱搭理人,但也不是苛待人的性子。
大夫人膝下一子两女,嫡子关瑾玉少年才俊性子温和,现任户部郎中,这个月刚娶了礼部尚书之女郑氏为妻;嫡长女关淑仪已嫁人,夫家尤姓已外放琛州任知州;嫡次女关淑蓉与表姑娘同龄,只比表姑娘大月份。
二房老爷关成宇现任吏部员外郎,二夫人李氏乃国子监祭酒之女,性子直爽,如今管着府里中馈。二人婚后育有一子一女,嫡子关瑾萱年十六,尚在科考,嫡女关淑乐今年生辰便要行及笄之礼;二房还有一庶女乃夫人身边丫鬟林氏所生,名唤关淑颜年十四。
三房老爷关成令乃姨娘所出,老国公去世后便分了出去,三老爷文不成武不就,日子不甚顺心不好相与,姑娘只管以礼待之即可。三夫人沈氏商户出身,育有一子一女嫡长子关瑾铭年十九,也是个不成器的混不吝,时常在外惹事生非,姑娘千万要避着些,嫡女关淑宁恰巧也与姑娘同岁,其他庶子庶女一堆,因老太太不喜三房,也不叫他们到正房来,姑娘知不知晓也不打紧。
镇国公府人丁不旺人口简单,又有老夫人和郎君为您撑腰,姑娘大可不必忧心。”
这还叫人口简单?光是记人名就给她CPU干烧了。
还是计划生育好,这一大家子住一起能没有矛盾才有鬼了,简直一团乱麻。
不说还好一说乐瑶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得亏有你,若不然我定然两眼一抓瞎出尽洋相,你如此一说我心里便安心多了。”乐瑶站起身学着春花的模样朝何琳行了一礼。
是真心感谢他如此细心周到为自己着想。
“姑娘万万不可,您这是折煞小人了,不过多几句嘴的事,当不得姑娘如此,若无其他事小的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何琳走后,乐瑶一时陷入沉思,当年原身娘亲私奔一事指不定将国公府闹成什么样,十几年间了无音讯。
突然就多出个素未谋面的表小姐驾到,还要在家常住,换做是她也会心里不舒服。
这堪比林黛玉的开局愁死人啊!不,她可比林黛玉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