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月心中一沉,她自然是知道這件事與蘇幼薇無關,但她心中的火氣依舊散不開,“既然如此……”
李景恆接過話頭,“既然如此,來人!”他厲聲一吼,“將林姨娘給我拖出去杖打二十大板,若是下次再犯,直接杖殺!”
白秋月的話哽在心頭,不上不下。
“王爺饒命啊!”林霜掙扎著,奈何侍衛們的手勁極大,她根本動彈不得。
“王爺,妾身冤枉啊!妾身沒有做過啊!”
蘇幼薇跪在地上,望著林霜那絕望的神情,心底卻沒有任何的憐憫。
換做以往這種人就是在背後給別人穿小鞋的賤人,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別人的關心。
“拖下去!”李景恆一揮手,絲毫不給林霜任何的機會。
很快,林霜的慘叫聲便遠遠的傳了過來,直至消失。
“蘇姨娘,今日之事,委屈你了。”白秋月望向蘇幼薇,強顏開口。
蘇幼薇抬起頭,看向白秋月那滿是歉意的模樣,不禁一絲意外。
“妾身不委屈。”她淡淡的開口,“今日是王妃的生辰宴,妾身自然希望王妃開心。”
白秋月點點頭,臉上閃過一抹欣慰。
“你倒是個識大體的。”
蘇幼薇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斂眉,乖巧的站在一旁。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也都各自回屋歇著吧。”
李景恆站起身來,緩緩朝著屋外走去。
眾人見狀,也紛紛起身,恭恭敬敬的送他離開。
待李景恆離開後,眾人才各自散去。
蘇幼薇回到屋中,立刻命人備水沐浴。
她坐在浴桶中,任由丫鬟們幫她搓洗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今日之事,雖然有些驚險,但也算是順利解決了。
她心中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這份難得的寧靜之中。
“姨娘,今日幸好您讓我提前去給王爺送了一碗養顏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青竹見她閉上眼睛,以為她睡著了,便輕聲開口。
蘇幼薇睜開眼睛,點點頭,“是啊,確實是驚險。”
不過她今日瞧李景恆那瞭然於心的模樣,那碗在晚宴之前的湯送與不送都無所謂了。
話落,她道:“青竹水有些涼了。”
青竹立刻起身,去一旁添了熱水。
待水溫適宜後,蘇幼薇這才從浴桶中站起來,披上一旁的浴袍。
“姨娘,您先歇著吧,奴婢去給您準備晚膳。”青竹見她起身,連忙開口。
“嗯。”蘇幼薇淡淡的應了一聲,便走到床榻邊躺下。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想起今日之事。
那個林霜,當真是好手段。
不過,好在有驚無險。
蘇幼薇不由深嘆一口氣,更格外懷念起自己原先所處的社會。
縱是每日在外頭做社畜,累死累活才勉強換得一餐飽飯,可卻比這裡好了不知多少。
至少在那樣的社會里,絕不是旁人三言兩語或是故意陷害,就能要了自己性命的。
心中莫名起了些涼意,不知怎的,蘇幼薇心中越發滿悶,不由得嘆一口氣。
旁邊丫鬟見她悶悶不樂,也不由得嘆一口氣,柔聲勸解。
“姨娘還是把心思放開些吧,王府的主子素來便是王爺與王妃二人,您縱是有心與其相爭,可到底出身不足。”
“更別提王妃與王爺是陛下親賜的婚事,乃天作之合,您可萬不能因一時妒恨便做出錯誤的決定來。”
想起此事,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小聲湊在蘇幼薇耳邊提醒。
“今日的林姨娘不就是個最好的證明?姨娘切不可步林姨娘的後塵。”
儘管這丫鬟的勸解和自己心中所想之事完全不是一回事,可這也是她的一分好意。
蘇幼薇便一笑,拍拍她的手安慰。
“你且放心,我還分得出輕重緩急,更不會妄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丫鬟這才鬆一口氣。
才想攙扶著蘇幼薇到旁邊去歇息,便聽蘇幼薇輕聲道。
“不用管我,我想出去看看。”
丫鬟被嚇得一愣,還以為蘇幼薇此時仍想不開,想要尋個理由邀寵,便趕忙勸阻。
“可眼下已是深夜,夜風正涼,姨娘何必出去?萬一有了磕碰,豈不又驚動了王爺?”
蘇幼薇得承認,她這話說得極有理。
可自己真的沒這個想法啊!
蘇幼薇回頭看她一眼,無奈嘆氣,謝謝不能明說自己並不介意上級領導的去處,只是想出去吹吹涼風,感受一下這難得的自由空氣。
便只得拉下臉,以勢逼人,冷冷對那丫鬟開口。
“我既是主子,難道還使喚不了你不成?”
“奴婢不敢!”
那丫鬟被嚇得渾身一凜,隨即狼狽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蘇幼薇這才安心,再次提點她。
“我說過要去散心,還不速速與我更衣?”
那丫鬟這才忙不迭的替蘇幼薇重新換了衣裳。
待蘇幼薇換好衣裳,那丫鬟還想起身隨從。
見蘇幼薇堅定拒絕,便也只得後撤半步,看著姨娘單獨出去。
披著身上的輕薄披風,蘇幼薇嘆一口氣。
夜裡看來,宣王府的風景極好,亭臺水榭相互勾連,廊下還掛著一連串的大紅燈籠,被平靜無波的湖水映襯成雙,堪稱美不勝收。
蘇幼薇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和幾個好友一同在大學之時一同去烏鎮遊玩的場景。
烏鎮與這裡的風景極其相似,只是烏鎮人流交織,夜間更是燈火通明,越加熱鬧些而已。
想起以前的舊事和曾經一處玩得投緣的好友,蘇幼薇不由得嘆一口氣。
如今她們幾姐妹莫說是各散天涯,甚至已在不同世界,她們會想起自己嗎?
她們一定比自己更加自在些,可以肆意歡笑玩鬧,不像自己,被困在這深宅大院之中,縱然吃穿不愁,卻也全然得不到半分自由,甚至連一聲無拘無束的笑也是奢求。
心下越加傷感,蘇幼薇不由得一手扶住身側廊柱,喃喃開口。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呵!你便是宣王府上那個極其擅長作詩的妾室!倒真有些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的本事!”
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蘇幼薇一愣,連忙回過頭去。
只見身後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子。
他此時眼裡正閃著好奇的光芒,納悶的打量著自己。
蘇幼薇得承認,此人俊秀非常,蘇幼薇見過無數明星,卻也沒有能和他相提並論的,可見他相貌有多出眾。
不過下一瞬間,蘇幼薇又回過神,趕緊換回自己的理智,美男雖好,卻不能多看!
姨娘這身份,危險係數實在太高,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要命的事,孤男寡女,深夜相會,絕對要死!
“不知此處有貴人賞景,妾身莽撞,還請貴人恕妾身冒犯之罪,妾身即刻離開,絕不會打擾貴人雅興。”
儘管不知此人是何等身份,可蘇幼薇知道,自己如今不過是王府的一個妾室,絕對不能膽大包天的與外男同處一處,這是要命的罪過!
被設計險些人前更衣之事,是個難得的教訓,蘇幼薇絕不會再去冒險。
她當即匆匆轉身,暗恨自己怎麼這般不知防備,竟孤身一人出門,若身後帶個下人,此事倒也好說些。
可沒想,身後男子竟然不顧身份的追了上來,態度還格外熱切。
“你且留步,我覺得這詩做的不錯,不過是想與你探討兩句而已,你怎的匆匆就走了?”
“莫不是害怕了不成?”
見他不但不知避諱,反而還厚著臉皮迎了上來,蘇幼薇心頭也不由得更惱怒幾分,這人是不是非要把自己該死才行!
拉下臉,蘇幼薇冷冷瞪著他問。
“您可是王府的客人?”
那男子坦然點頭,雖然見蘇幼薇已然發怒,但他卻並不當做一回事。
不過是個王府姬妾而已,縱然發怒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奈何的了他們這些貴人?
不過想到蘇幼薇的身份,他也知自己方才有些唐突,便後撤一步,笑著賠禮道歉。
“還請姨娘恕罪,本王乃宣王兄弟,排行第九,封號為肖,見過姨娘。”
見他雖相貌風流,卻舉止得宜,並無半分冒犯之舉,蘇幼薇才放心些,福身行禮。
“見過王爺,可男女有別,妾身身份低微,不敢與王爺攀談。”
見蘇幼薇推脫一句就要離開,肖王趕忙上前阻攔,急匆匆開口。
“本王並無旁的意思,不過是方才聽到姨娘所作詩句,心有所感,故而想要與你一同探尋這些詩文的來源而已!”
“姨娘何必如此避諱,縱然男女有別,可你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姨娘又怕什麼?”
“兄長並非那般不講道理之人,也絕不會無憑無據便去為難你一個女子!”
見蘇幼薇仍然為難,顯然並不想與他多說話,肖王便又主動對蘇幼薇賭咒發誓的保證。
“你且放心,我會跟兄長說明情況,保你平安,如何?”
蘇幼薇略一思忖,問他:“你想知道什麼?”
對方則毫不猶豫的儘快回答。
“我想知道,這些詩文你是從哪裡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