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被猜中心思,顿时心情复杂,许久才开口。
“不错……我同官府加派人手搜查了周围乡镇和商队,都没有发现大儿媳的踪迹。”
“另有数位村民出面作证,说在大儿媳‘失踪’前几夜,都从方家听到过惨绝人寰的女人尖叫。”
“所以我怀疑她并非失踪,而是已经遇害。若能第一时间找到她的下落,案情也一定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只是他又摇摇头:“但我们把整个方家,和四周河流、荒田都搜了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尸骨。”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女相师,能从他的表情神态、字里行间看出他在说谎。
而且居然真的能靠那几根竹签,就轻描淡写的算出他花了大半个月才搜查出的证据……
难道神棍那些花里胡哨的架子,就真的比他们实打实查案子,讲证据来得强?
蒙的吧?……
“所以,萧公子——”许初初打断他的冥想,“还能不能好好合作了?”
当场被打脸,气氛僵的连随从都觉得尴尬。
他们公子何等身份,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骑在头上嘲讽过。
萧瑜却是深吸一口气,啪得收拢折扇:“能啊,怎么不能了!”
他低头俯视只到自己肩头的女孩,露出贵公子的标准微笑:“还要麻烦女相师继续出手,帮忙找到大儿媳的尸身呢。”
许初初嘴角一抽,好家伙,就喜欢这种厚脸皮的,自己有错在先还一副理直气壮风度翩翩的。
希望到时候给酬金的时候也能这么痛快。
因着日头还亮,萧瑜还想趁今天找尸体,一直催促许初初,叫她再“作法”寻尸。
许初初趁机加价,见萧瑜眼睛不眨就应下,就又为他占了一卦。
因为刚才占出的蛊卦里已有高山之意,这一次她用了简单一些的铜钱数字卦法。
卦法就是掏一把铜钱,随意分三次抛在地上,然后数清每次铜币的个数,一共重复六次,得到六组十八个数字,再根据《易经》注解,就能大致确定了藏尸的方位和距离。
占出位置后,萧瑜也没有叫许初初同去,只派手下把她送回衙门休息,自己火急火燎的上了山,跟要和谁比赛似的。
不要帮忙,许初初也乐得自在,赖在衙门吃了一顿公务餐,然后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这幅身体还是太过单薄,今日不过占了两次卦,精力就耗得差不多了。
须知她不久前还是二十一世纪年少成名的天才女相师,会解字算卦,降妖伏魔,无所不能,在当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妥妥的女主剧本。
可后来因为太过年轻,不懂行规,为了些蝇头小利,替一位臭名昭著的赌王点了祖上风水,叫他移坟改命,乔迁老宅,成了一方黑霸,连累无数人无辜受难。
她也因此遭了天谴,被罚到古代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村,不仅道法尽失,要从头开始修行,连容貌也毁了大半。
现在只能寻机会行善除恶,积累善缘,盼着早日弥补前世的过失。
只是凤阳山灵气稀薄,她日夜修炼也无甚效果,只能和小鬼小打小闹。
再想修为更进一步,只能等待命中机缘出现了。
……
许初初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没等她休息够,就被人轻轻的拍醒了。
“相师,相师醒醒。”
许初初一看居然是萧瑜的随从,一脸贼兮兮的跟她讲,“相师啊,咱们公子已把案子破了,还请相师也过去看看呢。”
“破案了?这么快?”许初初看窗外夜色浓浓。
这都还没到第二天呢,这公子哥动作这么效率?
然后她重新倒下:“知道了,我明天去找他。”
“相师啊,公子吩咐了要您今晚一定到的,您别为难小的啊。”随从为难的央求,“公子还说了,夜里出勤,酬金可以酌情加的。”
“早说嘛。”许初初闻言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随叫随到是我们相师这一行的本分,走走带路。”
许初初原本以为萧瑜也在衙门的,毕竟尸体挖出来一般都要停放在衙门让仵作验尸。
没想到随从直接把她带到街上,回到了方家的院子门前。
“相师啊,咱们公子就在里边等您,您直接进去就好,小的就不送了。”随从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撒腿就跑,一刻都不敢多留。
“等等!”许初初一阵无奈。
哥们,好歹留个灯笼给咱啊,这大半夜的,相师眼睛也不能发光啊。
没办法,许初初推门而入,本以为要摸黑,却见正厅有些许亮光,想来萧瑜就在那里,便直直进去。
走没两步,就觉一阵阴煞歹气扑面而来,暗道一声不好。
再定睛一看,厅正中竟不知何时多摆了一口棺材!
那棺材里还躺了具腐烂流脓的女尸,衣服和皮肉黏化在一处,散发令人难受作呕的臭气,十有八九就是下午萧瑜按她的算法找到的大儿媳的尸身!
把冤死的尸骨拖回来大半夜的摆在死过人的阴宅里,还把她叫过来看?
妈呀,这种事一般人谁干得出来啊!
许初初不敢大意,大力将棺盖推上,又贴了数道黄符,将自己的桃木剑横放在棺材上,确定冤魂不会出来作祟,才稍稍安心了些。
再观这间正厅,除了多了棺材,靠里的木桌上还多摆了好几样之前没有的物件。
许初初一样样看过去,发现当中有几根生了锈的大铁针、被用的滑亮的香炉,大半盒香灰,一大捧瓜子,一方女子的手帕,还有一根道士常用的拂尘。
这些东西……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妖邪道士作法招魂呢。
可饶是许初初精通道法,一时也看不出这些东西能有什么联系。
等等,萧瑜呢?大晚上叫她来,自己怎么没看见?
许初初心中一凉,该不会是她来之前,这冤魂就把这公子哥给弄死了吧?
“萧……”她连忙转身去找。
一回头,一张死白死白的脸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