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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哟……嗨,我们家读书人回来了,这大包小包的,碰上啥好事了?”

本来准备讽刺周泽礼几句的三嫂何氏,瞧见他手里那一堆东西,话一拐弯问起来。

前些天婆婆好似在给大丫相看,小叔子快要赶考了,赶在这时候相看……虽说大哥两口子都只知道卖死力干活,不愿意和他们一起闹分家,可他们一家子都是干活的好手,大丫更是懂事的好孩子,可别被抵了彩礼了,要知道这时候愿意出高价娉大丫的能有什么好人家呢?若是这回真为了赶考银子把大丫高价许出去,下回说不定就轮到她家二丫了,他们家二丫可是比大哥家的三丫还要大上半个月的。

“儿啊,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呀,小石头…咳,泽礼啊,你这是花了多少银子呀?”被何氏说话声吸引出来的肖氏赶紧接过周泽礼手里一大堆东西,激动地脱口而出原身的小名,赶紧改口,要知道为了不让家里人叫这个小名,读书后原身可是磨了好久的。“这粗面粉就算了,咋还买了肉哇,儿啊,咱再过不久又要赶考,这盘缠都还没凑出来呢……”

“娘…娘,我近日都在抄书,这些都是……”周泽礼赶紧打断肖氏的絮叨,给他娘解释了一下银钱的由来,并把他娘拉进房间,掏出四两银子塞她手里。

“怎么这么多?”何氏惊呼出声,家里所有人因为那大包小包东西都跟着进了肖氏的屋子,此时大家都是惊得嘴都合不拢。

要知道他们家一年到头也难挣到这么多,农户家庭一年能余二两就是很不错的人家了,一般人家一年到头都在家里务农,收成好的时候还能多留一点,收成不好的时候,那是温饱都不太够的。像他们家这样的,不干农活的时候都是吃点稀稀的大碴子粥。

“嗯,这里不止有我抄书赚的,那话本子都知道吧,我把这些年遇到的一些事润色一番写成了一个话本卖给了书斋,得了五两呢,还有一个半月,待我再写一本长点的,就能赚到赶考银了,这四两娘你就收下用来改善一下生活,还有那家里也困难的,先把银子还了人家吧。”周泽礼对着肖氏说到,“这些年辛苦娘了,为了我操心不停,还有大哥大嫂和三哥三嫂,辛苦你们了,以前我太混账,从没想过你们的辛苦,前些时候我媳妇去了,我才惊觉我这些年什么都没做好,以后不会了……”

大哥大嫂听完都是一脸感动,只三哥三嫂嘀咕着“希望他这次别又是光嘴上说说”“应该不会了吧?毕竟这白银都到手了,总不能是假的吧……”“那谁知道会不会……”

家里小孩子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能不开心么,只要想到能吃到肉,感觉就再没有更幸福的事了。

倒是大丫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想嫁那个年龄都快和她父亲一般大的男人,而且嫁过去就要给人做后娘,那样的日子想想都是苦水。如今四叔“变好了”,终于不用再担心了。

看着小儿子一脸愧疚,甚至声音都带上了哽咽,肖氏也跟着眼含热泪,这些年她也不容易,虽然压着不让分家,可三房两口子都离了心,明里暗里怪她偏心,尤其近两年做事也不再卖力,总觉得他们多做一点就多亏一点,小儿子这些年又总考不上,她也在动摇了,可是小石头他田里地里的活都干不了,又不见他能想出别的营生,除了读书出人头地,他还能干什么呢。小儿子成亲几年,好不容易有了儿子,结果小儿媳妇还因为生孩子坏了身子,熬了几年就这么去了,分出去看着小儿子和小孙孙饿死么。

也是因为第一次下场就考到了院试,她总想着只要再坚持坚持,也许小儿子就考上秀才了呢?到时候哪怕不考举人,就是把田地都放在小儿子名下免税就能给家里省下大笔银钱了,且到时也至少可以去学堂应聘启蒙先生或者自己开一个私塾,加上秀才每月可领300文并一些米油,这样她就是闭上眼也能放心了。

“娘,大丫她先不急着相看,儿子这回应该能通过院试,到时再挑也不迟。”

“我……我先去做饭了。”听到小叔说到自己的亲事,大丫红了脸,害羞地一低头,匆匆说了一句就跑出了房门,往厨房去了,其他的孩子也赶忙跟了出去。

“这……你有把握吗?”

肖氏听儿子信誓旦旦地说能考上秀才,心里还是不踏实,虽说不用再担心银钱,可大丫她有15了,也是时候相看人家了,看中了先把亲事定下,留个两三年就能出嫁了,现在能考虑的范围更宽了,再晚些时候那条件好点的都被别人定下了,若是能考上当然不用担心,要是万一又……

“放心吧,院试只需要把书籍内容都背下来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当前世界设定,院试只需要背熟四书五经,一般出上句,或后面一句,让补充填空之类的,少量的比较常见的需要解释句意,乡试往后就是释义、做诗、定题作文和策论和算术),这回我只要不再分到臭号就没问题的。”

原身之前考不中总是给自己找借口,像是肚子不舒服啦、感冒啦、手伤了之类的,上一次考试就说是分到臭号,没法集中注意力,然后告诉家里人这次分了臭号,下次肯定就不会再坐在茅厕旁边了,到时候一定能中,其实原身哪里有把握呢,只是怕家里不愿意再供他了才故意表现得没问题的样子。

“娘,咱再试一回,若是这次再考不中,我就再不想科考这回事了。”看三哥三嫂要提出异议的样子,周泽礼连忙保证道。

“娘,大丫先不急,咱就再信小弟一次吧。”周大石对着肖氏说道,原来老大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的,只是他是大孝子,老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啊娘,这回小弟他自己能把赶考费赚出来,咱不用再借钱了。”周三石接着说:“况且,即便他考不中,等院试完了,让他再写写那个话本,多赚点钱就是了。”

“可不是,到时候咱家条件好了,给大丫嫁妆整丰厚点,自然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何氏笑眯眯地说。

显然这家人都了解原主,对他考上秀才已经不抱希望了,就算这段时间周泽礼做出了一些改变,在他们看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叔子也就是不再那么清高,变得会赚钱了而已。

“行吧,那就……等院试完再说。”见大家都赞同小儿子说的,老大两口子都没意见,肖氏也就松了口,一切都等院试过后揭晓,只是这一次再不像以前那么难受了,现在即使考不过,小儿子也不用她再担心了。

“好好吃呀,奶奶你好厉害,肉肉可好吃了。”周泽礼小儿子,才四岁的周宇航眯着眼睛,一脸幸福的对着奶奶撒娇。再一看周围,不止是小朋友,就连大人都如此,周泽礼心里酸酸的,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太久的。

“喜欢你就多吃一点。”周泽礼把分到自己碗里的肉分了一小半给儿子,又夹了小半给他娘,“娘,你也多吃点。”

周宇航小朋友瞪圆眼睛,一脸惊喜的望着他爹,今天真是超级开心呢,不止吃到了肉肉,爹爹还把自己的肉肉分他了,爹爹一定也是很喜欢自己的吧。

其他人只顾着品尝这难得的美味,倒是何氏面带惊奇,以前偶尔吃一点肉,都是小叔子吃得多,孩子们能分到一两块小小的,而他们也就只能喝点肉汤了,那时候可从没见过他愿意分给别人。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或许因为这次肉比较多?而小叔偶尔能吃到不那么稀罕了吧。

“不用了,娘有这些就够了,你吃吧。”肖氏想把肉还回周泽礼碗里,不过被他挡回去了,“娘,我还有骨头汤呢,这个有营养,而且娘手艺这么好,这汤可真香。”

因为难得吃上肉,所以肖氏只让大儿媳妇帮忙打下手,自己亲自下厨整了这一桌,周泽礼再一次在心里暗暗决定,要让这个家过得更好一点。

在他那个世界环境比较恶劣,小孩不能随便出入外面,一出生就是呆在国家统一建造的安全屋,学文学武,偶尔父母会抽空去看看孩子,但是他的父母所在地没有抵挡住地震,塌了,大半夜的,没来得及跑出去……他从小就渴望亲情,这大半个月来他感受到来自肖氏的无条件的母爱,渐渐的,也就把自己当成了原身,从此,他就是肖氏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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