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张像极了那人的脸,还有如出一辙的声音,虞归晚的目光渐渐涣散,如痴如醉的盯着他,脸上是少有的温柔缱錈,似乎整个世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慕凛萧啊慕凛萧,要是这样望着我的人真的是你该有多好啊,可是你,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爱她?为什么?为什么?
想起了那个让他自愿坠入凡世,追随七世的女子,虞归晚的眼眸忽地闪起血红的光亮。
毁了她!毁了她!生生世世绝不放过她!
看着虞归晚眼中突然燃起的滔天恨意,北冥初诀神色一暗,眼中腾起一片肃杀之气,心中已然明了,慕容轻狂真的醒过来了。
“晚儿?你怎么了?”北冥初诀柔声道,眉目温润,仿佛方才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虞归晚回过神,从容一笑,“好了,姐姐的事情皇上您放心,现在先回御龙宫休息吧,臣妾也好一段日子没有去罗刹地看看姐姐了呢。”虞归晚妖娆一笑,从他手中抽出手,坐回铜镜前。
宫人皆知,娘娘这又是在给皇上下逐客令。
“好,晚儿你自己小心。”北冥初诀一点也不生气,似是万般痴缠的望着她的背影,关切的说到。
………………
“皇上,皇后娘娘这样不尊重您,您作为天子的威严何在啊!”张公公有些愤懑的说到,他刚刚伺候北冥初诀不久,只觉得这个陛下样样都好,待人又和善,可是不知为何却十分怕皇后,而且据他所知,这皇后娘娘也不是陛下的发妻,而是后上位的,这天下是陛下的发妻前任开国帝后慕容轻狂给他打下的。
北冥初诀依旧温润如玉的笑着,但这笑意在明眼人看来却是像瘆了毒的温酒,“晚儿她有恩于我,朕定当好生待她,决不辜负。”
张公公不由得赞叹一声,“陛下当真是仁义无双,无愧于这九州之王。”
北冥初诀仍是笑着,“九州之王,九州之王……说得好。”
张公公讪笑,这还真是马屁拍对了,笑意还来不及绽开,顷刻间便凝固在脸上。
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刹那他好像明白了,为何这些年伺候皇上的贴身太监一直都在换。
北冥初诀望着倒下的身影,鲜血弄脏了他的鞋子,眉头微微一皱,瞬间尸首飞散成一片片。他满意的笑了笑,又继续独自迎着风雪往前,一路上留下深入泥土的脚印,脸上的笑意不曾有纹丝变动。
罗刹山。
琴声奄息,一众腐尸渐渐失去生机,居然开始沿着原路返回。
一路艰难跟来,慕容轻狂不由得有些气急,这是在耍她吗?
但转念一想心下又觉得甚是蹊跷,这琴声何以如此厉害,可以召唤这些恶灵,上前一探究竟的心更盛——她有一种预感,循着这琴声,她可以找到使自己完全重生的方法。
现在的她虽然有呼吸有身躯,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只残破的碎片,随时可能崩塌,而且,作为一只魅,没有灵力,她什么都不是。
漫天荒野里一张琴台绝立于世,翩翩幔帐吹动,夜色斑驳下依稀可见琴台中弹琴之人正是方才立在山头看着慕容轻狂的白衣男子。
也是九州最为神秘的暮色宫的宫主,慕凛萧。
暮色宫是十年前忽然在江湖上崛起的门派,建于罗刹山。
闻言暮色宫宫主慕凛萧神秘莫测,风华绝代,世上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慕容轻狂拖着棺木,铁链哗啦作响,一步步靠近琴台,却在即将走进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租阻止着不让靠近,“暮色宫,从来不需要废人。”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慕容轻狂回过头一看,是一名极其俊朗的男子,一袭玄色衣裳,面无表情的拿着剑,若她没有识错,此剑正是绝迹江湖已久的玄尘剑。
来对地方了。
“暮色宫可需要杀人的魅?”慕容轻狂对着幔帐道,这人必定非凡,一定可以帮助她报仇,不论如何她一定要留下来。
“魅?哈哈……”帐中传来一阵轻笑,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慕容轻狂脸色微微发烫,是她没有思虑周全,太想留下反而操之过急,什么魅,她现在除了秘术之外其他方面连一个废人都不如。
玄色男子手中的剑微微一动,慕容轻狂以为他要拔剑了,但是只见男子往幔帐里望了一眼,眼中闪起一丝疑惑又将剑收了回去。
慕容轻狂眸子一亮,幔帐中的男子对自己感兴趣。
她微微一咬牙,索性不管不顾全说了出来,“我是一只魅,可是却是一只连人都不如的魅。慕容轻狂,我就是慕容轻狂。十年前被北冥初诀和虞归晚所害,现已灵力丧尽。但是老天爷让我醒过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请让我留下来,我需要留下来。”
幔帐忽地打开,琴声骤然停下,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慕容轻狂抬起头望去——那是怎样一张脸啊,清冷俊逸,冷傲决然,一袭白衣让他穿的神采飞扬。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难得的慕容轻狂居然看得有一丝痴,上一回如此还是眼睛复明时见到北冥初诀的时候,那时的她天天日思夜想快点好起来,想看看那个教她读书写字给她取名的慕哥哥,没想到……
突然间想到北冥初诀,慕容轻狂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完全恨他,那段日子实在太美好,那样的慕哥哥她怎么可能忘得了,恨得全?
又仔细打量一番,慕容轻狂突然发现这人居然与北冥初诀有几分相似,但是气度神韵上却远胜出北冥初诀,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这才应该是她的慕哥哥。
慕凛萧神色淡淡的与她对视着,轻声开口道,“为何这样盯着本座?”
慕容轻狂一下子回过神来,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天呐,她居然对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生出了那么多想法。
“我……我在想您好生眼熟!”慕容轻狂支支吾吾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又是一阵轻笑,慕容轻狂真是恨不得把背过去对着棺木,遮住自己的脸,她怎么这么丢脸。
“你在这罗刹地关了多久?”慕凛萧背过身子,不再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