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溫晚還沒睡著,臥室窗戶緊閉,窗簾拉起來一點光也透不過。
外面在下雨,打雷很響。
溫晚睜著眼睛,沒有一點睏意,其實她平常基本不怎麼熬夜。
在北墅只不過才住了這麼些天,只要知道陸晏回來住了,就有點睡不著了。
今天不止這個原因,打雷聲很響,溫晚睡覺很輕,容易被吵醒。
臥室裡,大燈開著,明亮的像白天一樣。
隨便抓了一張白紙,拿了一根筆,就開始畫畫。
她從前就是學設計的,畢業後從事的也是這方面的工作。
溫晚從小的繪畫天賦就被髮掘,溫家算是家庭基底不錯,在小孩子的天賦這件事情,大力支持,會花時間和金錢去培養。
從小到大,學校裡的繪畫得獎榜上都有溫晚兩個字。
她畫過很多,自從暗戀這個詞闖進她的生活裡時,人像畫裡,暗戀對象的畫是她畫的最多的。
唐檸找她的時候,直接打來電話,大半夜的。
“溫晚,明天陪我去買車。”
“你要換車?”
“這不馬上我生日了,我爸說禮物我隨便挑,既然這樣的話,那當然不能手軟。”
溫晚放下筆,把那張紙拿起來瞧了瞧。
畫的還行,但沒陸晏真人好看。
“好。”
“你睡不著吧?你那邊的雷聲,我這邊都從電話裡聽到了。”
現在已經有點太晚了,雖說明天不上班,但睡覺還是要睡的。
“堵住耳朵的話,也可以睡著。”
“你家那位,在家嗎?”
溫晚嘟了嘟嘴:“在。”
“唐檸,你下次在陸晏面前的話,不許再說:你家那位了。”
“意思是不在陸晏面前可以說是吧,我懂了,溫晚,你這樣追不到人的!”
一點不出意外,溫晚第二天睡到九點鐘,和唐檸約好的時候是十點半。
她下樓時心裡明知道陸晏肯定走了,可目光竟還有一絲他會不會還在的期許往餐桌上看。
“太太,快下來吃飯了。”
“我本來想去叫你吃早飯,先生說,你睡得晚,我就沒叫你。”
元阿姨一邊說,一邊往廚房裡走。
溫晚的目光從元阿姨的背影上移到餐桌。
下樓梯的腳差點沒踩穩,踉蹌了一下。
鎮定地走到餐桌上, 把自己要出門背的包包放在空的椅子上面。
“你怎麼在?”
顯然,她問這句話的對象是陸晏。
這個時間,他竟然坐在這吃早餐。
溫晚什麼時候見過他在北墅吃飯,這還是第二次,而且是在這麼不湊巧吃飯點的時間裡。
“今天週末。”陸晏說著往她那邊推了杯牛奶。
他不喝這玩意,剛才元阿姨端過來的,大概是溫晚會喝,所以桌上才出現了這麼一杯溫熱的牛奶。
“你怎麼會這個點吃飯啊?”
溫晚坐下,和他面對面坐,想了解到的是他吃飯是不是不規律。
剛巧元阿姨過來,端著早餐放在溫晚面前。
“先生每週末一早會去健身房,所以回來後大多是這個點吃飯,我還想著,先生太太你們經常啊,在家裡趕不到一塊,見面的次數都太少,今天啊週末,真就巧了。”
溫晚抓住了一大段話裡的經常,其實領證後也沒多長時間,一個月都還不到,經常這個詞用在她和陸晏身上,實在有點違和了。
溫晚抬頭看了看對面的人,吃飯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儒雅。
嘖,有點好看。
“你不上班,怎麼還穿西裝啊?”
溫晚從腦子裡好不容易摸索出來的這個問題。
總不能讓氣氛安靜,然後尷尬,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有意地靠近他,離他近一點,哪怕是陌生人之間的熟悉關係。
“有點事情。”他說。
溫晚:“哦。”
她用一口咬下半個煎的雞蛋,腮幫子一邊鼓鼓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忙,來化解尷尬。
陸晏皺眉,發覺自己上一句話不太好。
“一會去拜訪一位我爺爺的舊交。”
溫晚點點頭,顯的特乖特聽話,沒有再繼續往下問的想法。
昨天晚上的雨還有那麼響的雷聲,今天的天氣,依舊飄著一個強烈存在的大太陽。
“唐檸,你宰叔叔這麼狠嗎?”
只看貴車。
溫晚對車沒什麼研究,也沒買過,倒是收到過一輛,她不知道價錢,對車子的性能也不瞭解。
今天陪唐檸看車才知道,原來銷售員可以圍繞著一輛車,說那麼長時間。
一些詞,直接在她認知之外。
最後定下的那輛車,溫晚在紙張上看到兩百三十七萬。
“對了,你那天開的車,是陸晏的?”
“嗯。”
“你知道那輛車多少錢嗎?”
“我這輛車的價格翻個倍。”
溫晚不知道,有些車的車標她都不知道叫什麼。
地下車位庫挺多車的。
她沒仔細看過。
小時候,自家車庫裡就經常停著三四輛車,因為溫父本身也是個愛車的人,不過溫晚倒是沒從中知道點什麼車的知識。
提完車去奢侈品商場逛街。
溫晚現在財務自由,和陸晏結婚,溫家早就為她鋪墊了所有的基底,他們給的,不會讓溫晚在和陸晏在一起時,因為家世感到不對等。
可是,談到個人的時候,他們依舊有差別。
他能談一個億的生意,站到了一定的位置,溫晚沒有,她還在慢慢努力,讓自己閃閃發光站到陸宴可以望到的位置。
那樣,追他的話會更容易些。
商場內,隔著玻璃的一個包,唐檸瞬間眼睛發亮。
“我去,這個包好好看。”
溫晚的第一眼也落在那個包包上面。
“買!”
是一個手提包,黑色的,明明盯久了看會覺得也就普普通通,但有讓人一眼就盯上它的實力。
店家把它擺在很明顯的位置,也自然是有道理的。
“這個包我要了,買單。”
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聽起來這句話是專門講出來給誰聽的。
溫晚在看清來人是誰時,目光就轉移了,是她不想看到的人。
“劉亦?”唐檸輕哼了一聲。
“原來是抄襲的劉大設計師啊。”
劉亦的臉色在聽到唐檸的話之後立馬變了,抱著手臂往溫晚身邊走了兩步。
“別以為你贏了,就真贏了。”
溫晚:“原創永遠高你一等。”
這句話把劉亦氣的臉色像是猙獰起來。
“你別得意。”
“這句話應該對你自己說,你省省吧,拿著抄襲來的作品那麼自豪,誰給你的臉?”
唐檸差點要為溫晚的這句話拍手叫好。
她家溫晚,懟的可以,硬氣!
溫晚的性子溫順,但對於不能夠容忍的事情,一點面子也不會給。
唐檸挽上溫晚的胳膊往門外走:“又不是什麼限量包,讓給你了,抄襲怪。”
聽見後面氣的高跟鞋跺腳的聲音,唐檸覺得溫晚今天爽翻了。
“嘖,咱倆配合真默契,氣死那個什麼劉亦的。”
溫晚:“故意抄襲,而且她抄襲後還有人給她擦屁股,並且本人死不悔改,這種人,為什麼還要對她好脾氣。”
“我是不要人欺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又不是任人欺負。”
溫晚性子大多數溫順,是大家閨秀類型的,聰明又上進,在不可退步的事情上,也不饒人。
“溫晚,你對感情也應該硬氣一點。”要回家時,唐檸說。
“我小心翼翼,磕磕絆絆,在嘗試靠近他,和他認識,就算事與願違,我希望我的喜歡破碎的慢一點,我在嘗試靠近他,但我走的很慢很慢,因為我太喜歡,所以每一步都斟酌的太久。”
唐檸的車開走。
懂了。
怕壞的結局來的太快,所以每一步都嘗試原地踏步千萬次,才敢實行一次。
溫晚的喜歡就是這樣,她冒冒失失地闖進他的世界,敲開那扇門需要嘗試按鈴好多次。
她在尋找自己的腳步,在進程上,溫晚走得很慢,因為害怕,因為太在意,因為蓄意了好幾年,一切都小心翼翼。
剛把車停好,溫晚才下車就見一輛車的車燈打過來。
黑色車身,除了車牌號的差異,溫晚認不得什麼型號的車。
確定是陸晏的車時,是她透過玻璃看到後座熟悉的人的時候。
陸晏下車後,車被司機開走了。
溫晚站在那,等他走過來,剛才想逃離到樓上的想法很強烈,但腳步還是沒動。
“站這吹風?”
陸晏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什麼心思驅使著沒直接走進去。
“沒,我也剛回來。”
盯著陸晏的臉,彷彿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溫晚,你看上我了?”他陡的問,沒有任何鋪墊,硬生生地傳進溫晚的耳朵裡。
心跳彷彿漏了一拍,呼吸都淺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