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的晚上,汪泥剛上完最後一堂課。正往自己家的茅草屋走去,遠遠的就見塗明強坐在她家門口,看著天空發呆。
“舅舅,你來拉!”汪泥高興的跑上前去說道。
“嗯!泥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塗明強扔掉嘴裡的小草,站起身擔心道。
“老師說我才開始學,還跟不上大家,需要他安排時間單獨教。”
“這樣啊!可是會不會太晚了,天都黑了。你一個小女孩走在外面可是很危險的。”塗明強可不擔心尋葉會對汪泥做什麼可怕事情,尋葉的人品他還是放心的。
“舅舅,村裡的鄉親們都是好人,我不會有危險的。”
“傻泥泥,村裡人不會,外面的人?我今天聽老七說現在鄉下來了很多柺子,你這樣我很不放心啊!”
“不是有舅舅你在嗎?”
“唉!舅舅明天可能要出趟遠門,可我放心不下你。”
“舅舅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要去那裡?”
“沿海城市。”
“去那裡幹什麼?”
“去看看能不能幹點什麼,聽說大城市裡機會多些。”塗明強是想走去外面看看,他不想被拘在塗家村這麼小小的地方。
“那舅舅要注意身體,小心安全,記得常給我寫信啊!”
“可舅舅只會寫一點點字,很多不會寫。”塗明強不好意思道。塗明強只上過一年級,所以識的字並不多。
“沒關係,不會寫你就畫一個圈,或者是畫個和字相同意思的東西代替就行了?”
塗明強一聽,也覺得這辦法可行,贊同道:“是個好辦法。”
“舅舅一個人去嗎?”
“嗯”
聽見塗明強說要自己一個人去外面闖蕩,汪泥急忙跑進屋,從床腳下挖出她放在那裡的存款。
“泥泥,你在幹嘛?”塗明強跟著汪泥進屋,卻見汪泥突然蹲在床腳,用跟小樹枝挖呀挖的,好奇道。
汪泥從小洞裡掏出一個小布袋,拍了上面泥土,拿出裡面的錢,遞給塗明強說道:“舅舅,喏!這裡是二十五塊錢,你拿著備用。”
“泥泥,你這是幹什麼?舅舅那裡能要你的錢,你自己一個孩子那都要花錢。”塗明強把錢推了回去,生氣道。
“出門在外,沒錢防身怎麼可以。我還有錢,舅舅你難道不知道上次我賣了多少錢嗎?”
“那我也不能拿你的錢,泥泥別為難舅舅了。”
“那要不這樣吧!這錢舅舅你先拿著,如果你遇到什麼急事,需要錢就先拿它墊上,回頭在還我就行。
如果你沒需要,那等舅舅你回來的時候,拿著這些錢去那城市的批發市場,給我買些新鮮東西回來,穿的,用的,玩的,都行,最好是我們縣城沒有的稀罕物。”汪泥曲線救國道。
“你要那些東西幹什麼?”
“在縣城擺攤賣啊!”汪泥回答道。
“那行,等我回來就給你帶回來。”這次,塗明強大方的接過了汪泥手裡的二十五塊錢。他不知道就是因為這二十五塊錢,他走上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道路。
次日早上,汪泥吃了早飯便去上課,塗明強的遠行她並沒去送行,因為她最討厭離別。
“今天我們開始上數學……”尋葉拿起粉筆,在身邊的木板上寫了幾個數字,便開始了數學的第一堂課。
早上放學回家的途中,汪泥在塗家村村口,終於遇見她的小舅舅和小舅媽,也就是汪泥上輩子的公公和婆婆。
上輩子汪泥嫁給李紫元,李紅梅對她非常尖酸刻薄,事事都要雞蛋裡挑骨頭,家裡家外的活全都丟給她一個人來做,一做就是七年。
她還美其名曰說是鍛鍊她,好讓她配的上他的兒子。當時汪泥還真以為她是為了她好,拼了命的努力幹活,照顧李紫元一家老小,甚至是為了幹活還流掉了兩個孩子。可結果卻是換來李紅梅更加惡毒的咒罵,說汪泥是個不下蛋的鐵公雞,還慫恿自己的兒子去外面和別的女人生孩子。
就是那時汪泥才算真正的清醒了過來。可是她越清醒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是後悔當初嫁給李紫元。
汪泥停下腳步,看著挑著滿滿兩桶水的李紅梅,以及悠閒的跟在她身後的塗小強,迎面走來。一時,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李紅梅雖然長的又胖又醜,性格還不好,可她是塗家村出了名的疼丈夫的女人。她從嫁給塗小強後,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包辦。不管是男人乾的,還是女人乾的,全讓她一個人幹完了,導致塗小強這些年一直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幸福生活。
“喲!這不是蠢……泥巴?”李紅梅看見汪泥站在前面,放下扁擔驚訝道。
汪泥見睜眼瞎的小舅媽終於發現了自己,連忙招呼道:“小舅,小舅媽。”
“讀了書果然是不一樣了,看看,都知道叫舅舅和舅媽了。”李紅梅諷刺道。
“……”
“泥巴,你是怎麼讓尋葉同意收你的?”塗小強一上來就好奇汪泥怎麼被尋葉收做學生的。
“他考了我一個題目,我回答了,他就讓我來上學了。”
“什麼題目?”
汪泥把題目重複了一遍,馬上便聽見塗小強疑惑道:“為什麼你的問題這麼簡單,二元的卻那麼難?”
“尋老師給二元出了什麼題?”汪泥好奇道。
“問他一隻母螞蟻一年能生多少隻小螞蟻,為了回答這題,二元特意抓了好些母螞蟻,觀察了一年才給出了答案。”
“……”這是什麼問題?汪泥暗暗驚訝道。
“看來他是見你笨點,所以特意出了一個簡單的問題來考你。”塗小強以己度人道。
“……”
“唉!那個尋老師為什麼不讓我家三元去?三元可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孩子了。”李紅梅抱怨道。
李紅梅雖然生了三個兒子,可她最疼的還是最小,其次再是李紫元,塗二元完全被她給忽視了。
“……”
“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們要去幹活了,泥巴有時間就來舅媽家來玩啊!”李紅梅見天氣開始熱了起來,對著汪泥說完,連忙挑起扁擔急步而去。
“有時間就常來小舅家坐坐,別把自己當外人。”汪泥看著面前深情意切的塗小強,差點沒繃不住臉質問他。為什麼要讓自己嫁給李紫元,卻又對自己置之不理。
“嗯。”汪泥壓抑住快要爆發的情緒,連忙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