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淵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向來不沾染紈絝惡習,對自身道德要求甚高,如今怎會變成這樣?”
“唉,許是離開了家族,放鬆了對自身的約束,久而久之,性格就變了樣,外加上身邊誘惑諸多,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兒,把控不住也實屬正常。”
“把控不住可以理解,但也不該用這種方式啊,他難道忘了家裡還有個未婚妻在翹首以盼地等著他?再怎麼樣,也該先把大的娶過門嘛,如此作為,豈不教雲家那丫頭寒心?”
“這小子可真是糊塗,做了就做了,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大不了就納個妾的事,還能死人不成?這下可好,修為都被廢了,若是沒法再修煉,那豈不成廢人了?”
“就為了一點名聲,竟把修為都搭上了,真是可惜了這天生劍體……”
……
大廳裡議論紛紛,無不對這件事感到費解與惋惜,更多的則是恨鐵不成鋼,遲淵一直以來都是遲家引以為傲的資本,承載著遲家最大的期許,然而如今卻是名聲修為一朝盡毀,這讓他們如何不感到失望痛心?
“家主,既然此事為真,那便想想如何妥善處理吧,你兒這麼一鬧,不但破壞了我遲家與神霄宗的關係,對我遲家的名聲亦是打擊甚重,若是處理不好,我遲家與神霄宗諸多利益往來可能斷絕不說,今後只怕也沒有哪個名門大族願與我族聯姻了。”
遲家大長老帶著點醒之意緩聲說道。
聽到這話,遲厲袍袖下的雙手為之一顫,沉默難言,這件事最妥善的處理方法,就是把遲淵逐出家門,如此才能保住與神霄宗的利益往來,才能保住遲家的名聲。
可是……那畢竟是他的兒子啊……
林蕙心同樣於心不忍,儘管她對遲淵很失望,對遲淵辜負雲夢感到惱怒怨憤,可不管怎麼說,遲淵都是她兒子,再怎麼懲罰,她也不願發展到逐出家門的那一步,那對遲淵來說,未免也太過殘酷了。
“遲厲,給我滾出來!”
卻在這時,一道怒不可遏的厲喝聲傳來。
眾人循聲看去,就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來,領頭者赫然是雲夢父親,雲家家主雲峰。
雲峰身邊還跟著雲家幾位核心高層,身後則跟著面色悽楚的雲夢,以及攙扶著雲夢一臉慍怒的雲嫣。
雲嫣身旁還有一位目光清澈的勁裝青年,此刻陰鬱著臉,拳頭緊握,神情滿是憤憤不平,他便是遲淵的發小至交,餘笑。
看到雲家一行人殺上門,遲厲等人面色一變,連忙迎了上去。
“雲兄。”
“親家。”
遲厲和林蕙心走在最前面,先後開口招呼。
“誰是你親家?!”
雲峰狠狠瞪了林蕙心一眼,又轉而怒視遲厲斥罵道:“姓遲的,我女兒做了什麼對不起你遲家的事,你兒要這樣對待她?你知不知道夢兒這些年為了他犧牲了多少?!他還有點人性嗎?!”
遲厲自覺理虧,安撫著道:“雲兄,你先莫急,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可能不是大家想的那樣,務必要給淵兒一點信任啊。”
“哼,我倒是想信任他,可就連神霄宗宗主上官震都親口確認了這件事,你讓我怎麼相信他?”
雲峰橫眉怒目道。
“這……想必雲兄也未能見到淵兒的那位師妹,事實與我等了解的未必沒有出入,我看還是先等淵兒回來再深入瞭解一下為好。”
遲厲底氣不足的說道,遲淵入宗這些年變成什麼樣他不清楚,可上官震那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一言九鼎,執掌宗門以來一直是秉公決斷,從不冤枉好人。
如今連上官震都親口承認了這件事,那遲淵還有被冤枉的可能嗎?
“爹,我贊同遲伯父說的,先等淵郎回來吧,莫要妄下決斷。”
雲夢神色萎靡地走上前,發白的雙唇輕動,聲音虛弱無力的說道。
雲峰轉頭看了眼雲夢,目中滿是不忍和心疼,心裡對遲淵的憤恨愈加深重了。
林蕙心亦是心疼得不行,走上前握住雲夢雙手,輕柔安撫道:“夢兒,委屈你了,等那孽子回來,我一定替你好好懲治他!”
雲夢輕輕搖頭,眼圈發紅的道:“伯母,夢兒沒關係的,就算淵郎真的做了,夢兒也可以原諒他……只要他能承認錯誤,我願意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我也不在乎他被廢去修為,只要他娶,我就願嫁!”
……
燼天城城門。
望著眼前高大的城樓,以及城門正上方那三個明晃晃的燙金大字——燼天城,遲淵心中激盪難平。
所謂近鄉情怯,以往回家沒什麼感覺,唯獨這次內心既期盼又忐忑。
他該如何跟父母跟家族解釋自己修為被廢的事情?
又該如何面對未婚妻雲夢的質疑?
還有……如今自己修為盡廢,雲夢還會願意嫁給他嗎?
遲淵感到一陣茫然擔憂,他突然有些害怕回家了……
“呼……回都回來了,有什麼好怕的?我為人如何,別人不瞭解,爹孃他們還不瞭解嗎?還有夢兒,對我情根深種,何曾懷疑過我的品性?只要如實闡述,我想他們都會相信我的!”
遲淵給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旋即調整好心情,大步向城門走去。
進了城,遲淵循著記憶中的方向,一路前行。
“聽說了嗎?遲家的大公子遲淵因褻瀆師妹,被神霄宗廢去修為,逐出宗門了。”
遲淵剛走沒多遠,忽而一陣議論聲傳來,令他心神一震,不自覺地頓住了腳步。
“真的假的?遲公子可是出了名的人品好,怎會做出褻瀆之事?”
“誰知道呢?不過我看八九不離十,神霄宗這樣的名門正派可是極為愛惜名聲的,又豈會冤枉自家弟子?何況我聽說那遲家公子在神霄宗地位還不低呢,若其中真有冤屈,神霄宗怕是掩蓋都來不及,又豈會讓這消息傳出來,搞得人盡皆知?”
“不錯,神霄宗不會做這種自毀名聲的事,況且人心易變,以前人品好,現在可就未必了。”
“我看也是,這年頭,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少嗎,表面上人五人六的,背地裡不知道有多骯髒齷齪呢。”
聽著旁人的議論,遲淵暗自握緊雙拳,他沒有任何言語,默默朝著遲府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