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兒他……”
聽到遲淵是被冤枉的,遲厲頓時坐不住了,站起身急切說道:“三位仙子,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快快與我細細講來!”
“讓我來說吧。”
見寧婉兒已然泣不成聲,陸紫綾強忍著內心的痛楚,拭去眼角淚痕,一五一十地將當年那幾乎銘刻在她腦海中的記憶,如實講述了出來。
“原來……原來淵兒當年說的是真話……”
聽完陸紫綾所述,遲厲如遭重擊,身軀脫力似的癱倒在身後座椅上,心中湧出的愧疚懊悔幾欲沖垮他心神。
為什麼當初他沒有相信遲淵?為什麼他寧可相信兩個外人,都不願給自己的親生骨肉一點信任啊?!
遲厲虎目湧出熱淚,回想當年遲淵極力為自己辯解,卻無一人相信的情景,他心痛到難以呼吸,簡直無法想象,那時的遲淵有多麼的絕望……
可他作為遲淵的父親,非但沒有在遲淵最絕望的時候給予信任,反而……親手把遲淵推下了無底深淵!
他……枉為人父啊!
“淵兒……我的淵兒……”
林蕙心失聲痛哭,將遲淵推下深淵的何止是遲厲,她這個當母親的也是兇手啊!
遲陽同樣心神遭重,一屁股癱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哥……我冤枉哥了……我真是個混蛋!”
砰!
遲厲猛然一掌將身旁茶案拍得粉碎,顫顫巍巍地起身,赤紅雙目透出無窮仇恨,咬牙切齒道:“好一個神霄宗!好一個上官震!好一個裴青雲!真是欺人太甚!”
“還我淵兒!”
……
雲府。
雲峰揹著雙手站在前院之中,眉頭深鎖,不時的唉聲嘆氣,一臉慚愧。
在他身旁,雲嫣默然侍立,往日時常咒罵遲淵的她,此刻卻是難以作聲。
這時,已是續上鬍鬚,顯出幾分成熟的餘笑快步走來,見雲峰長吁短嘆的,他湊近雲嫣身邊小心問道:“娘子,發生了何事啊?”
雲嫣輕聲一嘆:“是關於遲淵的。”
“遲淵?他回來了嗎?”
餘笑急忙道,遲淵失蹤三年,他心中一直都在擔憂,也有些後悔當年沒有選擇相信遲淵,要是遲淵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可就罪孽深重了。
“沒回來呢。”
“那他怎麼了?”
雲嫣輕咬唇角,有些難以啟齒的道:“我們好像……冤枉遲淵了……”
“什麼?!”
餘笑瞬間呆立當場,如被雷劈。
雲府後院。
兩個丫鬟在雲夢的閣樓外竊竊私語。
“自從小姐與遲家那負心漢解除了婚約,提親的人都快把雲家門檻踏破了,聽說連皇室的皇子都有意納小姐為妃呢。”
“可不是,也不知道小姐怎麼想的,那麼多青年俊彥來提親,卻一樁都不答應,而且還跟以前一樣,把自己鎖在這後院深閨中,不肯現於人前,連皇子想見她一面都難。”
“還能怎麼想,肯定還惦念著那負心漢呢,自打解除婚約後,我就看小姐時常唉聲嘆氣,以淚洗面,八成還沒有走出那段感情。”
“唉,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小姐被傷得太深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走出來。”
……
閣樓三層。
面容有些憔悴的雲夢憂鬱地坐在窗邊,手裡握著遲淵曾經送她的定情信物,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看上去毫無生氣。
“淵郎,你究竟去了哪兒……”
雲夢眸光憂愁,當年遲淵離家失蹤後,她就陷入了深深的後悔和自責之中,後悔的是她沒有相信遲淵,自責的是她沒有在遲淵最艱難的時候與遲淵站在一起。
這三年來,她一直在暗中找尋遲淵的下落,可始終未能找到,遲淵至今依舊杳無音訊。
最讓她擔心害怕的是,遲淵會不會遇到了什麼危險……
“雲夢啊雲夢,你怎得這般糊塗,當初為何非要把他逼上絕路……枉你自詡愛他,可你卻是傷他最深的人!”
雲夢心口絞痛,淚水不知何時又打溼了她兩邊臉頰。
這三年來,她幾乎每天都在內心譴責自己,讓自己活在痛苦之中,好像這樣做,可以讓她為遲淵分擔一份痛苦。
但她深深知道,自己就算再痛苦十倍,也不及遲淵痛苦的百分之一,她這般作為,不過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罷了。
“夢兒!夢兒!”
卻在此時,閨房外傳來一陣滿含悲意的哭喊聲,是遲淵母親林蕙心的聲音。
雲夢心裡一突,瞬間從頭涼到了腳,難道淵郎他……
林蕙心身形踉蹌地進了雲夢閨房,一見到雲夢便聲音哽咽的開口:“夢兒,淵兒他……他……”
雲夢感到呼吸一陣艱難,對林蕙心接下來的話恐懼起來,“林伯母,淵郎他怎麼了?”
林蕙心知道雲夢誤解了,連忙搖頭抽泣道:“淵兒還沒有下落,但我剛剛得知了當年那事的實情,淵兒他是被冤枉的!”
當下,她抽噎著把了解到的情況告知了雲夢。
“淵郎……”
雲夢聽完身子傾倒在地,險些暈厥過去,她面色慘白地爬起來,而後將一切拋之腦後,用最大的意志平穩住心神,以堅毅和貞烈取代了悲慼和後悔:“我要去找淵郎!曾經我親手弄丟了他,往後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找到海枯石爛,我也要把他找回來!”
“如果找不回淵郎,我雲夢此生都不再嫁人!夢兒生做他的人,死做他的鬼,除了淵郎,我此生誰也不嫁!”
……
神霄宗,天月峰。
陸紫綾師姐妹三人乘著樓船歸來,心情悲痛萬分地來到有容傾仙的閣樓。
此時除了有容傾仙,雨清漓、冷妃若、月纖柔、慕靈韻四女也都在此,看到三人歸來,連忙上前詢問情況。
“二師姐,大師兄呢?”
“大師兄還是不願原諒我們嗎?”
陸紫綾三人沒有回答,滿面悲容地來到有容傾仙身前:“師傅,師兄他……”
有容傾仙面色微沉,哪不知三人這趟白跑了,有些懊惱的道:“都三年過去了,他還要較勁到什麼時候?難道非要我過去跪下求他,他才肯回來嗎?”
“不是的師傅,師兄他……他被逐出家門了……”
寧婉兒悽楚落淚道。
“什麼?!”
有容傾仙神情一滯,等她聽完三人講述的情況,得知遲淵三年前被父母兄弟斷絕關係,被未婚妻解除婚約,最後還被逐出家門後,她臉上已然沒了血色,大腦一片空白。
“師尊,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師姐妹七人俱都噙著淚水看向有容傾仙,眼中透出一抹絕望。
她們無不心知肚明,若只是宗門遭遇的不公,尚且她們和遲淵之間還有挽回的餘地,可再加上遲淵在家中的遭遇,那她們幾乎已經沒有挽回遲淵的可能了……
有容傾仙眼眸空洞呆滯,卻已是心神失守,好半天她才拖起冰涼的身子,像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踉蹌向外走去,“一起去找。”
未過多時,那艘四品靈器樓船再度騰空而起,朝著燼天城的方向,化作一道虹光飛去。
呼哧!
就在有容傾仙帶著陸紫綾師姐妹七人出宗後,天月峰絕巔之上,一道蒼老身影憑空現出。
裴青雲雙目閃爍幽芒,望著那道極速遠去的虹光,神情晦暗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