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動作很快,短短幾分鐘就幹掉了大半敵人,可叛軍的數量超出預計,特別是最後兩個木屋,裡面竟然聚集了二十多人。
當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著房門被踹開,一群端著AK47的傢伙嚎叫著往外衝。
“九點鐘方向有敵人,火力壓制!”我在無線電裡喊了一句,瞄準最前面的傢伙一槍打中了脖子。
可當我再次扣動扳機的時候,傳來撞針打空的聲音。
“嗎的!”我趕緊按下退匣機,拿掉空彈匣,伸手往背心前面一摸,心裡咯噔一下,壞了,準備的三個彈匣打光了。
我迅速打開背囊,從裡面抓出一把子彈,背靠著欄杆往彈匣裡壓,L115A3的彈匣只有五發子彈,太耽誤事了,回去一定找發明家搞一個容量大點的彈匣。
戰場瞬息萬變,作為狙擊手續不上火力,不能給戰友提供掩護,很可能造成致命的後果。
我手忙腳亂的壓好子彈,對準供彈口啪的一下把彈匣砸入槍機。
回過身剛要開槍,眼前的一幕嚇的我魂飛魄散,一發火箭彈拖著長長的尾焰,直奔我轟了過來。
“唐,RPG!”耳機裡同時傳來四五個人的怒吼。
我嚇的嗷一聲撲倒在地,火箭彈貼著頭頂飛了過去,那一刻,死亡距離我如此之近,刺耳的破空聲彷彿將我的魂魄抽離。
轟一聲巨響,炮彈在後面的山坡上爆炸。
“唐,怎麼樣,沒事吧?”耳機裡傳來隊長的呼喊。
我晃了晃腦袋,抖掉身上的泥土,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哨兵屍體的臉,被步槍擊中的面孔是如此猙獰。
“媽呀!”我嚇的全身一緊,坐在地上雙手拄著木板連連後退。
忽然感覺右手按住了什麼東西,扭頭一看,我的手正按在另一具屍體的頭上,就是被我打碎腦袋的傢伙,像漿糊一樣的腦漿粘的滿手都是。
“尼瑪!”剛剛壓下去的噁心又返了上來。
我趕緊摘掉手套,有多遠扔多遠,那味道讓我終身難忘。
“唐,死了沒有,回話!”無線電裡隊長吼道。
“我很好,沒問題!”我趕緊回了一句。
當我再次架起狙擊槍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那個扛著RPG火箭筒的傢伙,被幽靈打穿了心臟。
獸人的M249和女神的MK46,兩挺機槍一響,恐怖的火力瞬間吞噬了剩下的敵人,連後方的木屋都被打的千瘡百孔。
當我看到扛著MK46輕機槍的女神在戰火硝煙中衝我走來時,當真驚豔到了我。
雖然戰友們一直強調,千萬不要小看戰場上的女人,他們都是野獸,隨時可以將人撕碎,但我始終認為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再怎麼兇悍終究是女人,天生的身體強度沒法和男人相比,她們不該出現在戰場。
之前看到女神和天使在訓練場和戰友們肉搏,我總覺得大家在讓著她們,要是動真格的,她們不可能是對手。
說白了,我內心深處就是對她們抱有偏見,就認為無論她們怎麼練,都不可能是男人的對手。
今日一戰徹底顛覆了我的認知,她們是真正的戰士,純粹的戰士,為了戰鬥而生的女人。
她們的強悍並非偽裝,而是真正的實力,足以碾壓我的實力。
別的不說,女神手裡那把MK46機槍我就駕馭不了,可在她手裡就像玩具一樣,打起仗來像只發狂的猛獸,頂著槍林彈雨衝在最前面,連人高馬大的獸人都得靠邊站,就問誰敢不服,反正我是服了。
“你還好嗎?”走到近前,女神衝我喊道。
“上天眷顧,炮彈沒有打中我!”我強擠出一絲笑容,從哨塔上跳了下來。
“那就好,剛剛嚇了我一跳!”可能是因為女神把我帶進了戰場,所以對我的關心多了一點。
“大家都好嗎?”戰鬥的時候我只顧著狙殺敵人,沒注意到戰友的情況。
“當然,如果你沒問題的話,那我們完勝。”女神眨眨眼,轉身往中間的空地走去,弟兄們都在那裡集結。
“這叫什麼話,我就那麼弱嗎?好像只要我不受傷,就不會有人受傷似的。”我翻了個白眼,跟在後面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
那個被蹂躪的女人已經死了,就死在火堆旁,沒辦法,我救不了她。
看著那被折磨的殘破不堪的身體,我於心不忍,從惡魔那裡取來一把工兵鏟,沒和任何人解釋,獨自在旁邊挖了個坑。
我以為這種做法會引來大家的說教,憐憫這個詞不該出現在僱傭兵的字典裡,仁慈會害了大家,可是我錯了,他們都知道我想幹什麼,卻沒有人阻止,甚至武士還上前幫忙。
“我是不是不該這麼做?”我頭也沒抬的問道。
“為什麼不呢?”武士聽到了我的話。
“僱傭兵應該冷酷無情,不該管這麼多。”我抬頭看了眼戰友們,大家看我的眼神沒有嘲笑和責備,反而有一絲溫暖。
“不,我們不是機器,我們需要感情,否則大家都會變成瘋子。”武士說道。
“唐,你乾的很好,至少沒有意氣用事,你要明白,我們不是別人的救世主,卻是彼此的救世主,如果躺在這裡的是女神或者天使,哪怕付出所有人的生命,也要救她出來,我們為彼此而戰,也願意為彼此而死。”
“僱傭軍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沒有人愛我們,我們只能愛自己。”
隊長的一番話似乎讓我明白了什麼,戰友們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們彼此相視而笑。
我葬了那個可憐的女人,至於叛軍的屍體,就讓他們腐爛在這個不知名的村落吧。
木屋裡傳來陣陣慘叫,是巫醫在拷問叛軍的指揮官,他是唯一的倖存者,當然,那是因為我們需要他活著。
經過一番深入交流,指揮官交待了我們想要知道的信息。
叛軍首領阿努克將軍,僱傭獵人傭兵團綁架了軍事顧問貝爾和他的助手海拉,目前正在和政府軍談判,想要用兩條人命換取軍火。
政府軍迫於國際壓力,不敢拒絕阿努克開出的條件,又不甘心把軍火送給敵人反過來打自己。
無奈之下,只能一方面拖延時間,一方面請我們出手營救。
根據指揮官的口供,據此往東二十公里有一片湖泊,叛軍在湖邊搭建了臨時駐地,獵人僱傭軍和人質目前就在那裡等待談判的結果。
拿到想要的情報之後,巫醫痛快的結束了指揮官的生命。
隊長很快就在地圖上找到了他口中的湖泊,翻過眼前這座山,還要走上十幾公里山路。
從地圖上看,那地方易守難攻,他們把營地建在水上,就是為了防止我們營救,水面無遮無攔難以靠近。
隊長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
“原地休息二十分鐘,我們還有二十公里山路要走,凌晨一點必須到達指定位置。”
“明白!”眾人答應一聲,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
說是休息,其實就是補充體力,補充彈藥,剛剛打光的彈匣都要補齊,路上隨時可能遭遇敵人,必須準備好才能出發。
村落裡丟下不少軍火,只不過叛軍的破爛武器,我們實在看不上,但他們烤肉烤的不錯,篝火旁插在好幾塊,還沒來得及吃。
我坐在旁邊,從背囊裡拿出一盒子彈,一顆顆壓入彈匣,像剛剛這種正面衝突的戰鬥,五發子彈真是不夠用。
把裝好的彈匣插回胸口的彈匣袋裡,最後一個裝在狙擊槍上,拉槍上膛,檢查了一下,確認沒問題後關閉保險。
一切準備就緒,我伸手拿起一塊烤肉,聞著挺香的。
“唐,那東西不乾淨,最好不要吃。”邊上的獸人突然說道。
“嗯?看上去挺好的啊,哪裡不乾淨?”我把烤肉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
“你知道那是什麼肉嗎?”獸人笑著問。
“看不出來,有肥有瘦,像是豬肉!”我猜測道。
“不一定哦,戰爭中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獸人意味深長的笑道。
我看著手裡的肉,忽然想到什麼,瞬間臉色大變,甩手把烤肉扔了出去,扭頭捂著胸口一陣乾嘔。
“別聽他胡扯,他在嚇唬你,只是普通的野豬肉而已。”死神走過去撿起那塊肉,狠狠咬了一口。
見他吃的滿嘴流油,我在也受不了了,衝到一旁哇哇大吐,引得大家一陣鬨笑。
“嗎的,笑什麼笑,一群變態。”我氣得回頭罵了一句。
“吐吧,吐著吐著就習慣了。”女神來到身邊拍了拍我的後背。
本來沒什麼,聽她這麼一說,反而更覺得丟人。
半小時後,我們沿著電子地圖指示的路線繼續行軍,這個夜晚註定是不眠之夜。
翻過前面這座山,我們進入叢林,惡魔獨自在前面探路,與我們間隔十米左右,後面的兩人一組,間隔兩米,呈一字隊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路上很順利,沒有遭遇敵軍,三個小時後,我們來到叢林邊緣。
前方是一片開闊地,周圍都是荒草,零星有幾顆樹木,再往前就是山坡,從地圖上看,翻過山坡不遠就是目標位置。
“我們已經進入獵人的活動區域,大家小心。”隊長提醒我們。
“這可不是個好地方,我覺得不太妙。”惡魔看著前面的荒地說道。
“你說的沒錯,這真是個要命的地方,看看我找到了什麼!”男爵蹲在草叢邊緣鼓搗了幾下,拆除了一顆M14反步兵地雷。
“這幫獵人真夠小心的,在這麼遠的位置設了雷區。”死神笑道,完全沒把地雷當回事。
“未必是雷區,說不定只有一顆!”惡魔看了看這片荒地,到前面的山坡差不多一百米距離。
“我去探路,你們踩著我的腳印走,幽靈,前面的山坡交給你了,別讓人爆了我的頭。”惡魔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你只管注意腳下,其他的我來搞定。”幽靈爬上旁邊的大樹,蹲在樹杈上,用瞄準鏡搜索對面的山坡。
“其他人注意警戒!”隊長一聲令下,大家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不得不佩服惡魔的膽子,換做是我,絕對不敢往裡走。
“前方一百米沒有敵情,可以前進。”幽靈發出指令。
惡魔邁開腳步,小心翼翼的進入草叢,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給後面的兄弟提供記號。
我蹲在樹下,作為臨時觀察手,搜索目標也是我的工作。
通過夜視瞄具,我在對面的山坡一寸一寸的搜索過去,不敢放過任何一個地方,惡魔的命就掌握在我和幽靈手裡,萬一對面藏著狙擊手,他現在就是活靶子。
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好,地雷密度並不大,一路走過去,只發現兩顆地雷,對面也很平靜,沒有發現敵人的潛伏哨。
一切看上去都很順利,可不知為什麼,我心裡有點發毛,那感覺就像膽小的人走夜路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似的,儘管我努力壓制,可那種不安始終縈繞在心頭。
“幽靈,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我看了眼蹲在樹上的幽靈。
“你也感覺到了?”他貌似有些詫異。
“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不安全。”我眯起眼睛掃了眼潛伏在周圍的戰友。
“惡魔,就地隱蔽!”幽靈立刻通過無線電發出指令。
惡魔迅速蹲下身,眨眼間消失在草叢裡,連我都找不到他的位置。
“什麼情況?”耳機裡傳來惡魔的回應。
“暫時不知道,唐鋒感受到了危險。”幽靈小聲道。
本以為我這個新兵的話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結果讓我很感動,沒有一個人提出質疑,對我百分百的信任,就因為這句話,隊長甚至想要改變路線,讓惡魔回來繞過這片區域。
“隊長,給我一點時間。”我扭頭向後方跑去,大家如此信任我,我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前面的山坡應該沒有敵人,即便他的偽裝能騙過我的眼睛,也不可能逃過幽靈的搜索。
結果只有一個,危險很可能來自後方,其實,很早之前我就察覺到身後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說起來很玄妙,實際上就是我們常說的第六感,上了戰場我才發現,這方面我異常敏銳。
可能這就是女神所說的天賦,就像有些人的鼻子比狗還靈。
路上我曾經回頭察看過兩次,可惜什麼都沒發現,當時覺得自己神經過敏,就沒放在心上,可現在這種感覺又出現了,而且我確定,不止我一個人感知到了危險,幽靈就是其中一個。
“你要幹什麼?”隊長急聲問道。
我沒回答他的話,直接鑽進了後方的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