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傅婳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裴闻渡则站在窗前打电话,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
“劳烦霍医生跑一趟了。”
仍旧是温和的语气,很难想象,昨晚的他如同地狱的饿鬼,恨不得一口将她吞吃入腹。
谈话声戛然而止。
裴闻渡挂断电话,视线掠过沙发上的人时,瞳孔有过一瞬间的紧缩。
昨晚那个吻,滚烫逼人。
零碎的片段犹如飘落的雪花,顷刻间消失不见,可感觉仍在。
唇角又绷紧了几个度,裴闻渡将所有的情绪掩埋于内心深处,从容的坐下。
“我想,我还是要为昨晚的事郑重道歉。”
突然出声,傅婳的思绪被打断。
她抬起头,瞳孔倒映出对面男人的模样,小腿却不自觉绷紧。
她又想到了昨晚腿软的感觉。
心虚似一张大网将傅婳从身后完全包裹,连带着她的语气变得漂浮。
“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
她心思也没有那么单纯。
“傅小姐不用为我推脱。”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裴闻渡语气淡淡,这样的脾气不禁让傅婳有些懊恼。
这人性格怎么那么轴?
不管了,反正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
安静空旷的别墅,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在经过细致的检查后,霍顺年还是没检查出什么。
“裴总,您现在的身体很健康。”
裴闻渡重新戴上腕表,温润清隽的眉眼淡淡笑了笑:“麻烦霍医生了。”
霍顺年迟疑着开口:“裴总,我师兄那边已经和我了解过情况了。”
“他现在正在研究您的病况。”
裴闻渡颔首:“谭博士尽力就好,至于其他的,随缘吧。”
霍医生无奈点点头。
自他从业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裴总这样病状的人。
按道理说,患有双重人格分裂症的人都有心理问题或者遭受过重大刺激。
可裴总的心理非常健康,没有任何异常,就算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给裴总留下了阴影,也不该这么久没有疗效。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师兄能研究出些什么来。
送霍医生离开后,裴闻渡坐在沙发上轻揉着眉心。
对于他的另一个人格,他最近分神得太多了。
指腹不经意间擦过西装外套,他忽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珍珠耳环。
小小的一颗,完全可以放在手心里把玩。
这是傅婳的东西,是“他”藏起来的珍宝。
可究竟什么时候,“他”偷偷干了这些事,还让他这个人主人格毫无察觉?
裴闻渡思绪紊乱,眼瞳也逐渐深邃起来。
想了想,他还是起身去了三楼。
“咚咚咚。”
指骨落在门上敲了三下,没有人回应。
“傅小姐?”
裴闻渡不得已出声,可房间里仍旧没有任何声响。
眉心不自觉拢起,他上前打开了门,意外的是,傅婳并不在房间。
关上门,裴闻渡思忖着傅婳会去哪里。
很快,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缓缓朝四楼走去。
景苑的四楼有一个舞蹈房,各类设施齐全,不过他并不常来这里居住,所以不曾踏入。
一进去,舞蹈房正对着落地窗,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而在那光影之下,一个人正在翩翩起舞。
她穿着舞蹈服,起跳、旋转、翻身,一起一落间显得动作婉转修长,像只逆风而行的蝶,坚韧不屈。
角落里恰好有一架钢琴。
裴闻渡沉吟几秒,抬步走了过去。
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落下一双骨节修长的大掌,流畅悦耳的音节自其中倾泄而出。
傅婳呼吸一颤,紧接着调整舞步,扬掌,后仰,抬足。
两人灵魂仿佛契合,一弹一跳,动作无比的流畅。
一曲毕,傅婳停在原地,胸腔随着呼吸剧烈的起伏。
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收回手,难以置信的看向角落里的裴闻渡。
“你还会弹钢琴?”
不止会弹,那熟练程度不亚于专业学习钢琴的。
裴闻渡合上钢琴盖,点点头。
“小时候的必修课程。”
听他这样说,傅婳也没觉得有多意外了。
像他这种家世的人,会弹钢琴并不例外。
身体跳跃出的热意逐渐消弭,傅婳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重新将腿压在杆上。
一旁的裴闻渡默默注视着她的动作,掌心下的珍珠耳环硌得皮肉有些发疼。
但他还是将喉间未涌出的话音咽了回去。
罢了。
–
傅婳难得过了几天悠闲日子。
周劭也没有打扰她。
但裴闻渡那边久久没有她想要找的人的消息,不免让她有些焦虑。
她坐不住了,打开房门,隔着几步的距离,敲响了裴闻渡的门。
“进来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灰色家居服,裴闻渡扶了扶眼镜,侧身后退。
书桌上堆积着黑色文件夹,男人显然还在处理工作。
傅婳顿住:“方便吗?”
裴闻渡:“方便。”
进入房间后,男人递给她一杯温水,猜测出她的来意。
“为了董梦玲前辈的事?”
傅婳点头,握着水杯的指腹泛出些许青白色,脸色紧张:“是还没有消息吗?”
裴闻渡轻垂眼帘,思绪不自觉回到他去采访董梦玲前辈的那天。
董梦玲前辈出身于港城董家,书香世家,和底蕴丰富的裴家自然有渊源。
诚如傅婳所知道的那样,董梦玲早已退休多年,不再过问有关剧院的事情,只是闲暇之余会在补习班教孩子们舞蹈方面的知识。
裴闻渡去拜访的时候,她还很惊讶,询问他来的原因。
得知他为了一个女人来找她,董梦玲笑而不语。
但意料之中的,她还是没有同意裴闻渡的请求。
她已经退休了,不想再去过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注意到裴闻渡的表情,傅婳的心猛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