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那头,陶然迅速赶到医院。
推开病房门,看见床上的老人闭着眼睡下,旁边的心电图起起伏伏,显示着它的主人那仍存的生命力。
没事就好!
陶然看了好几眼,这才小心的将病房门关上。
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他的手抖了好几下,才点燃摸出来的那根香烟。
今晚的事情太多,他需要捋一捋~
“你小子,把烟掐了,这里不许抽烟。”
突然,他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陶然头也没回,直接把烟丢在地上踩灭,“爸,你怎么还没去睡?”
“你不是说要回来?”
陶中升淡淡道:“就知道你要来打扰你爷爷休息。放心吧,他问题不大,能活着给你养孩子。”
“倒是你,明明早就出发了,怎么来的这么晚?”
闻言,陶然抬眸看向神色倦怠的亲爹,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没把许溶月的事告诉他。
“路上遇到了一点事。”
“麻烦吗?”
“不麻烦。”
陶中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有需要跟我说,没事儿就早点睡。”
他怎么会看不出陶然有所隐瞒?
只是……反正是自己亲儿子,他没必要去刨根问底,只要人没事就好。
陶然笑了笑,“知道了爸,你赶紧去睡吧。看你这脸色,再不睡我都怕你走的比爷爷还早。”
“没大没小的。”
陶中升气笑了,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转身就回病房去。
他身后,陶然沉思片刻,走到医院的非禁烟区,又点燃一根香烟,“吧嗒吧嗒~”
香烟燃烧过半,他最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叮铃铃~”
黑暗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人从睡梦中惊醒。
眼睛半睁不睁的接起,看都没看手机屏幕上的显示,男人困乏暴躁的来了句,“谁啊?大半夜的吵人睡觉!”
“尤子凡,我问你,前些天你借我的车出去,是不是撞死人了?”
陶然冷声问。
他开回来的那辆车,只借给过尤子凡!
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是……”
恍如晴天霹雳。
电话那头的尤子凡毫无防备的应下一声后,瞬间惊醒,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你、你说什么?”
不可能!
这件事自己明明藏得很好。
那段路既没有监控也没有人,尸体还埋在山林里不可能被翻出来!
他怎么知道的?
他难道在诈自己吗?
“真的是你!”
陶然冷笑一声,“你怎么下得去手?肇事逃逸,故意杀人,你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
奶奶的!
那辆车他也才到手不久,是尤子凡说想试试手感,想借过去开几天,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结果呢?
他拿尤子凡当兄弟,尤子凡把他踹沟里!
今晚要不是碰到许溶月,他这条小命可就真的没了!
陶然的话,一字字像敲在尤子凡的心上一样。
他不禁呼吸急促起来,又惊恐又慌乱。
不行!
这事儿绝对不能认!
否则等待他的不是无期就是死刑。
“你说什么呢?”
尤子凡强行挤出几声笑,“什么肇事逃逸,故意杀人?陶哥你睡懵了吧?我你还不知道?我一向遵纪守法,开车跟乌龟爬似的,怎么可能撞死人?”
“你自己刚才都承认了,还要抵赖?”
“承认什么?刚才我都睡懵了,连你的话都没听清楚呢,你就要这么给我扣帽子?”
“我懒得听你狡辩,做没做你心知肚明。”
陶然脸色发青,“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现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二,我去报警,让警察去查,你选吧。”
“……”
尤子凡沉默良久。
他不知道为什么陶然笃定他真撞死了人?
证据~他不是都清理掉了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半晌,尤子凡才强行镇定下来,“陶哥,我看你现在是昏了头,等你睡醒再聊吧。”
“尤子凡!”
陶然厉呵一声,“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你送我的那块玉如意,什么来头你自己清楚!”
玉?
尤子凡心脏就像猛得被人攥紧,瞳孔不禁放大。
他当然清楚。
那块拇指大小的玉如意,是他抛尸的时候,顺手从那个女孩身上拽下来的。
他觉得不吉利,就塞给陶然当礼物。
但陶然怎么会知道?
“那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块玉如意吗?我从店里随手买的,有什么问题吗?”
“冥顽不灵。你等着警察上门吧。”
陶然“啪”一下就把电话挂断,随手又拨通另一道电话,“喂,帮我办点事。去叫神山那边找个尸体……跟着尤子凡,别让他毁尸灭迹……”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答应过,要帮那女孩报仇的。要是放过尤子凡,他怎么办?
手机的光线,在黑夜中照在人脸上,露出那张扭曲愤恨的脸,是——尤子凡。
他没开灯。
脑海里仿若走马观灯般不断浮现那一晚的场景。
女孩的身体被高高抛弃,重重落下,砸在地上,鲜血迸射一地……
陶然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他敢这么说,就肯定有线索。
再想到陶然刚才那坚定无比的语气,尤子凡只觉得从尾椎骨升起一股子凉意。
他真的要去坐牢吗?
不行!
他还这么年轻!
那个尸体不能留了,陶然那里也必须要处理处理。
要是能让他闭嘴就了好,要是不能……他就得想办法封住他的嘴!
……
九点,闹钟铃准时响起。
柔软床铺里伸出一只手关掉闹钟,起身刷牙洗脸一气呵成。
拉开窗帘,许溶月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垂眸看着底下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处理因果宜早不宜迟,今天该算算你的账了。”
许溶月轻声道,指尖轻掐,几秒之后眉尾轻挑,“这么巧?”
跟原主死亡有牵扯的两个人,竟然在同一个地方。
一个是朱有为。
一个是郭悠。
男朋友和助理搅和在一起,原主真是死得不冤。
想着,许溶月慢条斯理的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字,又滴落一滴血染红纸张。
一边呢喃一边烧掉。
“庚申年、丙午时,姓朱名有为……天理昭昭,天道有灵,阴为媒血为介,上表天下告地,己所造孽,反噬己身。”
念完,将灰烬处理掉,许溶月便起身离开酒店。
她要去彻底解决原主身上的麻烦。
东园C期。
原主在那租的房,朱有为也住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