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原本是想安撫阿蕊的心,畢竟秦烈娶了妻,對方不一定能容得下她,可阿蕊卻想到了破廟那晚。
若秦烈不能人道,那自己被他碰過,是不是並未丟了清白?
阿蕊雖嫁了人,但對男女之事卻是一竅不通的,她以為洞房就是男女兩人脫了衣服抱在一起,甚至還擔心過懷上秦烈的孩子。
此時聽到翠珠的話,她擔憂多日的心突然就落下來了。
她和秦烈還是清白的,兩人就是普通的伯媳關係,她不用害怕懷了孩子被秦家族人抓去浸豬籠。
阿蕊眼圈泛紅,但臉上卻是笑著的,翠珠自覺做了回好事,拍拍她的手,“這回你可放心了?”
“放心了。”阿蕊指腹抹了抹淚。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說了半天,見鎮子口出現秦烈的身影,翠珠像屁股著了火一樣再也坐不住。
“我先走了,明兒再來找你玩,今日的話你可別跟他說哈。”
那煞神若是知道自己背後說他壞話,還不得掐死她。
翠珠縮了縮脖子,溜得更快了。
秦烈到家的時候,翠珠早就沒影了,他背了個竹筐,徑直進了廚房。
竹筐裡是阿蕊囑咐他要買的東西,油鹽醬醋、鍋碗瓢盆、米麵菜蔬都備齊全,除此之外還有塊上好的五花肉,約莫著有七八斤重。
阿蕊忍不住張大嘴,“怎麼買這麼多?”
即便知道秦烈花錢大手大腳,她還是被驚到了,這一塊肉得要多少銀子!
“……烈哥,要不你退回去吧?”
阿蕊不敢碰,先前在周家時,娘只有過年時候才捨得稱兩斤肉,便是那兩斤肉娘也不敢放開了吃,每次炒菜只切一兩片,都放爹和小弟碗裡,她和兩個姐妹就沾點肉湯,有時候肉湯都撈不上。
秦烈將東西歸置好,又找了個鉤子將肉掛在房樑上,並未聽小姑娘的話,“退不了。”
他冷著臉,語氣極沉,阿蕊突然想到翠珠的話,許是因為秦烈做不了男人,日後也不會娶妻,所以在吃喝上才特別捨得。
他本就這樣艱難了,自己又何必多嘴,再說他花的還是自己的錢。
小姑娘突然不吭聲,秦烈以為是自己又嚇到她了,正要耐著性子說兩句軟話,轉頭卻在她眼裡看到了同情。
同情?
秦烈蹙眉,這是把他當冤大頭了?
幾斤肉而已,他又不是吃不起,何至於拿去退了。
男人冷著臉,眉峰微微下壓,阿蕊心裡害怕,可還是勾起唇角努力扯出一抹笑,“退不了就算了,你餓了吧,我去做飯。”
秦烈今日買了不少菜,還有一塊豆腐,阿蕊打算做道白菜豆腐燒肉,這個天吃起來最舒服了。
周家的女兒從小便要下廚,阿蕊更是五歲便幫大姐做飯了。
她拿了竹筐出去洗菜,看著她的背影,秦烈眉頭皺得越發緊,總覺得小姑娘好像哪裡變了。
可他又琢磨不出來,尋摸著估計還是怕他。
秦烈繃著臉,從屋後拎了個鋤頭將院前那兩塊空地翻了,如今天還不算太冷,種子撒下去一兩個月就能吃。
家裡多個人,就是不一樣,阿蕊才住進來不到兩天,破屋處處都是她的痕跡。
屋裡打掃得乾乾淨淨,他的衣服換下來還不等自己洗,小姑娘就給他洗好晾上,更別說回到家不再是冷鍋冷灶。
饒是秦烈心硬,也不得不承認家裡有個女人確實很好,除了這個女人是他名義上的弟媳。
秦烈臉色沉下來。
阿蕊炒好菜,又蒸了幾個白麵饅頭,今日是破屋第一次開火,她難得奢侈。
白菜燉的軟爛入味,豆腐吸足了白菜和豬肉的湯汁,一口咬下去滿滿的肉香,更別說那幾片肥肉,更是香得嘴裡流油。
阿蕊盛好飯,出來叫他,秦烈放下鋤頭,湊著井水洗了把手。
他額頭出了汗,手背胡亂抹了一下,右臉的傷疤沾了水,顯得越發猙獰。
阿蕊見狀,忙遞上帕子,“你快擦擦。”
這帕子是她親手繡的,白色方帕上繡了叢小花,又用細線鎖了邊,比不上大家小姐用的,但也嬌俏可愛。
男人目光滯了滯,落在她臉上。
小姑娘仰著頭,眼神怯生生的,見自己看她,嚇得垂下頭。
那兩片濃密的睫羽忽閃,讓人想撥一撥。
秦烈曲了曲指尖,目光從她臉上收回,接過帕子。
那帕子還帶著她身上的香味,不濃不淡,和她的人一樣,恰到好處的舒服。
秦烈指尖收攏,身體裡也被勾出來一團火。
那淡淡的甜香順著鼻子往他心口處鑽,明明是條最簡單的帕子,卻像染上了催情的毒藥。
灼熱的尷尬在小院中蔓延,阿蕊低著頭,呼吸都有些不暢。
她在家習慣了照顧小弟,忘記秦烈是個成年的漢子,便是洗冷水澡,那男人都不會著涼,又怎會需要她照顧。
她絞著手,細白的手指快被絞成麻花,秦烈擦完臉將帕子還給她,粗糙的指腹擦過小姑娘的掌心,秦烈明顯感覺到她身子抖了一下。
阿蕊掌心像著了火,匆匆說了句先用飯吧就轉身進了廚房。
扶著灶臺的邊,阿蕊兩條腿軟綿無力,即便知道秦烈不算正常的男人,可她還是忍不住怕他。
緩了許久,阿蕊才勉強恢復過來,她端了飯菜進屋,秦烈已經幫忙擺好碗筷。
兩人面對面坐著,阿蕊不敢看他,只顧低頭吃菜。
她切的那幾片肉都在男人碗裡,可即便只有白菜,阿蕊也吃得很香。
白麵饅頭又香又軟,配著菜湯都很下飯。
她這幾日雖是提心吊膽,可秦烈在吃食上卻沒苛待她,甚至是好得過分了。
今日她自己分配食物,將豬肉豆腐都放男人碗裡,甚至早上留的那倆肉包子,阿蕊都熱了給秦烈吃。
她寄人籬下,能有口飽飯吃就已經是恩賜,哪裡敢奢求更多。
可秦烈卻不滿意,自顧將碗裡的肉夾給她。
“吃了。”
她生得本就瘦弱,一陣風恨不得都能將她刮跑,不多吃些如何熬過寒冬。
秦烈既答應了養她,就不會看著她忍飢挨餓,更做不出他吃肉她喝湯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