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二楼的门狠狠甩开又关上,蹬蹬蹬踩阶梯下楼的声响把正在一楼沙发上午休的周皓吓得直接弹了起来,男人离开的背影匆忙就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这…”周皓不明所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望向再次打开的工作室门:“那个…这是怎么了?”
难道辞哥被非礼了???
祁稚后脚也跟着走了下来,这家纹身店是复式楼,她倚靠在阶梯旁边,摇摇头:“没事,大男人一个月总有那几天。”
“哦!也是!”周皓认同地点点头,片刻,眨了眨眼:“嗯??”
那几天????
但周皓还是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场不对,既然不是非礼,那是什么事??
周皓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女人,穿着和气质都不像寻常人,这张脸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呢….
但人越想想起什么,脑子就越卡壳。
周皓就是这样的人,望着祁稚的脸都出了神。
视线太过炙热,祁稚无法忽视,她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抬眸:“老板,我今晚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下班了,我能不能直接交全款?”
“哎!行!”周皓还是第一次见那么爽快的人,当即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十分钟后,段京辞再回到店里时,红色宝马已经不在门口了,人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坐在收银台数钱的周皓。
段京辞扫了一眼楼上的工作室:“人呢?”
“谁啊?”周皓数钱数的不亦乐乎,这还是第一次见有顾客直接掏出八千块现金的。
“祁…”段京辞顿了一下:“那位女顾客。”
“有事离开了。”周皓摇头晃脑,想到女人吩咐的话,他说道:“对了,那位祁小姐说,她大后天来,还有,这是她留的手机号。”
明天…后天…大后天…
操!
桌面上贴着一张写了一串手机号便利贴的,段京辞胡乱捋了一把头发,心里没由地烦躁:“回绝她,她的生意我不接。”
“晚了!全款!”周皓晃了晃手里的八千块现金,慢悠悠地把钱放进柜子里,用锁锁上,抛了一下钥匙:“有钱不挣王八蛋!”
店里有个规定,如果收了全款不做,那就双倍还。
这家店不是段京辞一个人的,这事也不能全凭他的心意来,周皓去买菜了,他一个人坐在工作室里,总感觉整个空间都充斥着祁稚身上的香水味。
“操!”
段京辞把便利贴揉成团丢在了垃圾桶里,拿起烟往外走去,欲要点烟的那一刻,地上两三支细烟的残骸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耳边回荡起刚刚那通电话里,顾迟之的最后一句,略带有物是人非的感叹:“啧啧啧,祁稚啊,改变好大!
这五年,他只接过一次顾迟之的探监,就在入狱半年后,一窗之隔,顾迟之红着眼告诉他,母亲的医药费凑齐了,他高考前的比赛得了金奖,还有…祁稚出国了。
两年前,他在狱中无意中救了一位心脏病的狱友,又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了一年。
这五年,他有怪过祁稚的心狠,却转念间又因为她过的幸福而感到满足。
却不曾想,她找到了这里。
六年…..
自己早就不配了。
段京辞喉咙发紧,叩着火机的拇指无力地挪开,抬手将唇边的烟置于两指间,揉搓至烟草落了满地。
就像他的情绪,密密又麻麻,杂乱而无序。
夜晚九点,晋城录音室。
“我的好朋友是信佛之人,她常带我去往香火最旺的寺庙,堂内烟火缭绕,她小心翼翼地将点燃的香火添插在神圣的鼎冠中,用以往信徒的香灰扶正她的香火,我站在一旁看着,她眉头微皱,睫毛微颤,她许的什么愿呢?是否虔诚至此,就会顺心如愿?”
“直到某天,我也学着她的模样,跪坐在蒲团上,将我心中所想寄托与神明。”
“我至诚祈愿,惟愿吾爱喜乐顺遂,如太难,平安足矣。”
录音室对面的工作人员隔着一扇玻璃比了一个ok:“祁老师,可以了。”
“辛苦了。”祁稚朝各位工作人员微微鞠躬,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润润喉咙。
祁稚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所以今晚也算加班了,打开手机,手机已有十来通未接电话,指尖划了一下,没有陌生来电号码,微信也没有加好友申请。
不予置否,祁稚有些失落,不过能忍,她划掉了母亲的未接来电的提示,回拨了一个电话给闺蜜宋亦婉。
“什么事?”
隔着电话,宋亦婉都感觉到了她的声音不对劲:“你声音怎么这么哑?”
“抽烟抽猛了。”
祁稚如实交代。
两人在大学就认识了,对彼此知根知底,在异国他乡的,两个华人一见如故,自然就玩到了一块。祁稚今年受邀回国参加配音大赛,也偶尔接点活,而宋亦婉毕业后则是留在国外开了自己的画展,认识了富二代,闪婚,不过也正在闹离婚。
“你小心点!别把自己的前程抽断送了!”宋亦婉知道她有分寸,但还是压低声音故意吓唬她,就跟吓唬小孩一样。
祁稚这次很听话:“行,我会惜命的。”
“嗯?”宋亦婉看了看手机屏幕,对面的人乖得她怀疑不是祁稚,她调侃道:“你撞邪了?那么乖?”
祁稚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将包包丢在一边,她隔窗望着天上的明月,清冷如他的眉眼一般,此刻,祁稚的心情感到前所未有地愉悦。
再开口说话时,都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婉婉,我见到他了。”
宋亦婉愣了一下:“谁?”
祁稚的脑海中浮现的那张脸终于不再只是记忆中十九岁的段京辞了,她的眸光熠熠,似泛着泪光,声线很轻,很轻:“我的…段京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