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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芙傾姥姥,芙傾姥姥!”

冰玉床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嫗已經目光渙散,床邊幾個小豆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拉著姥姥的手。

老嫗一邊心痛的看著幾個孩子,一邊嫌棄的想收回手。

嘖,哭就哭,揩鼻涕幹啥!

“別哭了,姥姥該心疼你們了。”旁邊的青衣女子紅著眼眶蹲下身,想要拉過幾個小豆丁。

“對不起師傅,是我害了你啊!”旁邊一個滿是絡腮鬍的大漢竟嚎啕大哭,只見他雙膝一彎,直直的跪了下去,地上竟然砸出兩道深坑!

老嫗被吵的腦仁疼,閉上了眼睛。

“師傅!”

“姥姥!”

“芙傾大人!”

一邊的眾人見老嫗閉上了眼當即急了!一個個全部衝了上來!

“哭哭哭!我還沒死呢!”

老嫗氣急,睜開眼使出全身的勁吼了出來!

真是不死也得被他們吵死!

一旁的眾人傻了,也堪堪收住了哭聲。

“姥姥,你說的要給我穿裙子呢,我還沒穿過,你不能說話不算數!”跪在老嫗面前的光頭小胖子彷彿豁了出去的對著老嫗說,事到如今他也不在乎父親說的男子氣概了,只要姥姥不走,讓他穿多少裙子他都願意了!

老嫗被氣笑了,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敲了他的腦袋,“不許穿裙子,你又不是小女孩!”

環顧四周,偌大的房間裡堆滿了人。都是熟人啊!

“我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們聽我說。”

幾個弟子聽她這樣說,欲言又止。

“老二,我的身子,不關你的事,只是落下的舊疾犯了罷了,你無需自責,快起來吧。”老嫗看著那絡腮鬍大漢,示意他起來,那大漢直搖頭,就是跪著不起身,她嘆了口氣,沒再多說。

“活了這麼多年,我也活夠了,看到你們都好好的,我也沒什麼放不下的。”

“師傅,你會好起來的!”青衣女子捏緊了拳頭,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可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她急忙抬袖擦乾,撇過頭不敢再看。

“我死了之後,你們就把我葬在那桃花溪旁的樹下吧!”她這一生沒什麼愛好,唯獨喜歡那桃樹釀的酒,那就在死後埋葬在那樹下吧!

老嫗緩緩閉上了眼,身上的生機在那一刻散盡。

周圍的人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芙傾姥姥是他們的恩人,也是她們最喜歡的姥姥。明明是那麼強大的一個人,卻隕落在了這該死的炎毒身上!

始終沒說過話的玄衣男子緩步離開了屋子,背影搖搖欲墜。師傅一生孤獨,沒有個伴,他是師傅的第一個弟子,此刻,該由他去宣告天下,一代女帝,隕落!

鐘聲起,整個蒼茫大陸籠罩在了一片悲傷之中,因為那無所不能的女帝去了。無數人來到桃花山為她弔唁,紛紛是紅了眼眶。

一白衣男子頹敗的出現在山上,他沒辦法相信那個女人就這樣走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她那麼強大,還會死!

“姜沅!”另一位紅髮男子目露兇光的看著那白衣男子,彷彿眼中能噴出火來!

“你害了師傅,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說著便提著冒著火光的拳頭衝了上來,一拳揍在這男人臉上!

“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害師傅!”姜沅吃痛倒地,不滿的看著這發瘋的人。

“你還狡辯!若不是你害師傅中了炎毒,師傅那麼強,怎麼可能會死!”他提拳還想衝上去,卻被小青攔了下來。

“炎厭!你要收拾他也等今日過後!今日是師傅下葬的日子!”大師兄猜到姜沅今日肯定會來,也猜到了炎厭會鬧事,叫她出來看著。

“六師姐,就是他害了師傅,他不配來看師傅,你把他趕走!”炎厭憤怒的指著姜沅,聲音中竟然帶了一絲哭腔,卻是聽話的沒有再衝上去。

“你進去幫大師兄!”小青沒應他,把他推了進去。

等炎厭憤憤的進了屋子,她才轉身看著早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姜沅。

“師傅她,真的是因為我而死嗎?”他目光呆滯,想要從小青的臉上找出一絲玩笑的意思。

“不然還能是誰?!”小青也氣急了,眼眶忍不住的又紅了。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想去剛去世的師傅,就是忍不住!

“你背叛師門,入了北荒人的門下,如今還回來做什麼?!”

“我……”姜沅想解釋,但又說不出話來,只能嚥下那一句苦澀。

“你什麼你?你利用二師兄對你的信任,竟給師傅投毒!師傅養育你這麼多年,都是餵了狗嗎?!”小青抹了眼淚,壓下心頭的痛楚。

“你走吧!我們不會讓你見師傅的!”說罷,轉身進了屋子。

姜沅閉上了眼,咬緊牙關,再睜眼時,眼中已經一片死寂,離開了桃花山。

芙傾的葬禮沒有很盛大,一切從簡,但是前來的大勢力還是很多,整個桃花山都圍滿了人。弟子們聽了她的話,把她埋在了桃花溪邊。

來的人一個個往她的墓坑裡放陪葬品,很快便堆滿了那個坑。

大弟子郄玄最後走了上去,為她理了理頭髮,將一塊暖魂玉放在了她的手中,最後蓋上了棺木的蓋子。

天空中盤繞著一紅一藍兩隻鳳凰,那是芙傾的兩隻本命靈獸,在芙傾病重的時候就再也沒被喚出來過,而此刻,也只是兩道虛影。彷彿是哀悼主人的逝世,在空中發出陣陣鳴叫,響徹整個蒼茫大陸後,徐徐消散。

此刻,無上虛空中,出現了一道身影,與芙傾八分相似,卻年輕許多,看著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此人正是芙傾,她疑惑的看著四周,她不是死了嗎?霸道的炎毒吞噬了她全身的修為靈力而死,怎麼會出現在這虛空之中?

“芙傾!”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自虛空響起,緊接著一個矮小的老頭憑空出現在她面前。

芙傾皺眉,這小老頭是誰?竟敢直呼她名諱!

“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啊你!我還指望著你來救我出去呢!你怎麼就死了你!”小老頭衝上來想要打芙傾的腦袋,結果發現自己不夠高,只能抬著頭看著她。

“你個小老頭,找死呢你!”芙傾氣不打一處來,她剛死,心情不好得很!抬起手就拍他頭頂上,帽子都給他拍歪。

“你你你!你這婆娘都死了還這麼潑辣!”老頭扶好帽子,後退了一步。

“你膽敢罵我?!”自從步入了化神境,還沒人敢這麼叫她!當即脫了腳上的鞋子就招呼到他身上!

一邊抽一邊還嘴裡嚷嚷著要抽死他!那小老頭嚇得抱頭鼠竄。

約莫過了半刻時間,在小老頭一邊解釋一邊跑的情況下,兩個人才停了下來。

“你說你是灶神?”芙傾席地而坐,懷疑的看著他。

“對!”小老頭揚了揚下巴,下巴上的小鬍子也翹起,得意的看著她,絲毫想不起剛剛被追著揍的樣子。

“你得瑟個什麼勁,如今的蒼茫大陸都是修靈之人,還有幾個需要搭灶吃飯的?你有個屁用。”芙傾嘴角抽了抽,彷彿看傻子一樣。

“你你你!你這是褻瀆神!”灶神氣急,小鬍子都抖了起來。

“得了,你剛剛說指望我救你是怎麼回事?”

“嘿嘿嘿,”灶神一聽,臉色變化賊快,連忙坐到了她面前,不過奈何個子太小,更像是孫子坐在奶奶面前,“其實正如你所說,如今大陸上沒人搭灶生火了,這大陸就容不下我了,我便被流放到了這裡來了。”

“容不下你?我看是不需要你了吧!”芙傾好笑的看著他。

灶神臉上一囧,“哎呀你別打斷我!”

“我被流放到這裡後,有人告訴我,你可以救我,但是你卻死了!你怎麼這麼……”不爭氣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芙傾的眼神恐嚇了回去。

“誰告訴你我可以救你的,我都不認識你。”芙傾懶洋洋的看著她,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還指望救他?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但是確實你可以救我,因為你有雙生鳳凰!火鳳之火可以破除世界所有的汙穢,我的原身被困在了無上虛空的罪惡之灘裡,只要等你突破尊者,便可踏破虛空去救出我的原身,我也就可以重回人間了啊!”

“罪惡之灘?你犯罪了?”這名字聽起來可不是個好地方。

灶神似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來,指著芙傾的鼻子,“你才犯罪了呢!我這一輩子兢兢業業,可什麼事都沒犯,被流放到罪惡之灘也不過是因為這兒沒有適合我的地方,只能把我塞到了那裡!”

芙傾眯了眯眼,不是很相信他。

“你別不信我啊!不然我召你的魂魄來這兒幹嘛,我只是想恢復自由之身而已!”灶神急了,只差沒撲到她身上去解釋了。

“行吧,暫時信了你。”芙傾點頭,她也不去問他是被誰關在了那裡,因為他肯定不會說,“那我現在死了,怎麼救你?”

“嘿嘿嘿,我當然有辦法復活你,不然就不會招你的魂了!”小老頭從肚子裡掏了掏,拿出一個乾坤袋,從中取出一顆珠子。

“這是還魂珠,你吃下去之後,就能讓你還魂,還能滋養你的魂魄呢~”小老頭獻寶似的將那顆黑乎乎的珠子遞給她。

“你搞錯了吧,我還魂有什麼用,身子都埋土裡了,而且身體裡有炎毒,活了還不是要死?”芙傾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沒有接那東西。

“這……那我再找找!”

“九陽丹?不行,無果丹,不行,弒神丸,這個也不行……有了!降生果!”老頭嘿嘿嘿的笑著,舉起一個金燦燦的果子。

“降生果?這是什麼東西?”

“這可是好東西,這是生於地獄奈何橋邊的降生果,每一個投胎之人都要吃下這個,便可以去投胎,這可是當初孟婆欠我一個人情給的我這一顆,世界上獨一無二!”灶神說的眉飛色舞。

“那就是說我要重新投胎?”

“對!”

“那我重新投胎你能確保火鳳和冰凰還能是我的本命靈獸嗎?”芙傾玩味的看著他,她都不能保證會不會,畢竟這本命靈獸一部分原因是受血脈影響的,而據她所知世界上已經沒有雙生鳳凰的血脈了,因為她沒有後代。

“這……”小老頭糾結了,沒了火鳳,他就算讓她活了過來,也救不了他啊!

“我,我再找找。”

芙傾不說話,其實她對復活沒多大的興趣,她這一輩子活的足夠精彩,還不如順其自然的接受死亡。

“我倒是有一顆混元珠,只是……”小老頭糾結了,混元珠可以讓她回到十八歲時的世界,但是這是他保命的珠子,他能從罪惡之灘堅持這麼多年,全靠混元珠保命,不然早被吞噬了。

“怎麼?”芙傾挑眉看他。都倒出這麼多寶貝想要救活她了,還在乎一顆珠子?

“只是,沒了這混元珠,我恐怕百年內就會被罪惡之灘吞噬了。要是百年內你突破尊者那還好,可是,這世上還沒有一個人能百年內突破尊者啊!”尊者怎麼可能那麼好突破,那可是修靈的最高境界!

灶神猶豫了許久,不知道該怎麼抉擇。

“那你完了!”芙傾攤手,“我雖然天賦極佳,但怎麼可能百年內突破尊者,我死時一百六十二歲,一百三十三歲達到化神境,距離尊者還有一大段距離。”

“那是你蠢啊!不知道找個伴,男女雙修能事半功倍,誰叫你一輩子都不找一個!”灶神氣急,他也是佩服這老婆子,一百多年硬是沒有個找伴的心思!

“沒看上的人我能怎麼辦,我又不可能找個人湊合。”

灶神嘆氣,他只是想恢復自由,怎麼就這麼難呢!

“行了,我對再活一次也沒什麼慾望,還不如就這麼死了,重新投胎做個普普通通的人,還能自在許多。”她這輩子忙忙碌碌,為了修煉一根筋,簡直就是別人眼中的修煉狂魔,若不是中了炎毒不能修煉,她還過不了幾天安逸日子呢。

“不行,你不復活,我怎麼恢復自由身!”灶神急了,他還指望她救他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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