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李治神清氣爽,好久沒有睡過這麼沉的一覺了。
剛剛起身,只見蕭筱已經換好一身窄袖胡服,正神采奕奕地等著他呢。
“您醒了,睡得好嗎?”
“嗯,不錯,阿柔有何事?”
“是這樣的,昨天我又想了想夢中仙人的囑咐,他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就是治未病,也就是說,預防甚於治療。”
“所以呢?”
“所以,陛下,我們來鍛鍊吧!”
李治頭頂問號:鍛鍊?是要幹什麼?
“以後呢,晨練五禽戲,晚練八段錦,早晚鍛鍊運動好,身體強健沒煩惱。”
“五禽戲?”李治嗤笑一聲,“荒唐!朕乃大唐天子,豈能學禽獸之戲?不學!”
說著,他就要掀被下地,卻被眼前的小女子一把摁住,她眼見地有些憤怒:“天子怎麼了,天子不是人啊?是人就會生病,頭疼的滋味難不難受?你現在年輕力壯,都覺難以忍受,日後年老力衰,頭疾只會更嚴重,難不成真想日日扎針喝藥?”
當大夫的,最煩這種不遵醫囑,不把身體當回事的病患了。
“你,放肆!”
“我是放肆了!但也是為了皇上的身體著想。”蕭筱寸步不讓,“你就練練怎麼了?這裡就咱們兩個,別人也看不到,吃不了虧上不了當成不了笑話!”
“朕不練,朕要上朝!”
蕭筱火上頭頂,又開始給我朕、朕地是吧。
“你是不是不行?”
李治的動作僵住,轉過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她:“你說什麼!?”
蕭筱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打量他,一臉嘲諷:“嘖嘖嘖,陛下體弱多病,身形也甚是纖瘦,想來是不擅運動的。這五禽戲共五十四式,陛下不肯練,是怕到時體力不濟,會丟人吧?唉,不行就是不行,算了,還是不勉強……”
“現在就練!”雖然心知她在激將,但是個男人,就不能容忍被人說不行。李治為了賭這一口氣,從此開始了日日早起,晨昏鍛鍊,一把辛酸一把淚的日子。
“五禽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鳥。先來虎戲,共十三式,跟著我練,第一式,虎舉……”
一整套下來,李治蒼白的臉色染上了紅暈,氣息有些急促,額上也現了汗意。
“嗯,出汗就好。來人,為陛下更衣洗漱。”
等到盥洗完畢,李治臭著一張臉出來時,外間已擺好了早膳,蕭筱臉蛋紅撲撲,笑容可掬地等在一旁。
“陛下餓了吧,快坐下用膳。”
早起空腹運動一番,的確腹如擂鼓。李治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坐下了,膳食擺了一桌子,甚是豐盛。
“怎麼沒有肉食?讓膳房做道炙羊肉來。”
“等會!”蕭筱及時制止,好傢伙,大早上就吃羊肉,飲食不節,嗜酒肥甘,會導致脾失健運,痰溼內生,上蒙清竅而致頭痛。
“陛下,早膳還是清淡些好。”說著,她親自盛了碗粥送過去,“試試這菊花粥,還有新出鍋的龍眼包子,很是不錯。”
李治皺眉,往日這些清淡的飲食,吃在嘴裡都沒滋沒味。他敷衍著吃了兩口,準備隨時撂筷子,卻意外地一挑眉:嗯?似乎還不錯。
這一吃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等他反應過來時,桌上的膳食已少了大半。
不止他自己意外,身邊近身此後的宮人內侍都瞪大了眼:往日陛下無肉不歡,用膳也只對付幾口就沒了胃口。齊中官和尚食局,每日為了皇上能多用些膳食,都要花樣百出,今日這是怎麼了?還是淑妃娘娘有辦法啊!
“怎麼樣,胃口大開吧?”蕭筱毫不意外,“五禽戲,能消穀食,益氣力,除百病,日日勤練,必得延年益壽。陛下一定要堅持鍛鍊哦。”
睡得好,吃得好,自然心情好。李治心情舒暢,只嘴上卻道:“是今日的膳食做的好。傳旨,賞尚食局兩位尚食,及司膳等人,銀百兩,錦緞十匹。”
“是。”
說完,也沒看蕭筱一眼,抬步就走了出去。
“陛下,別忘了晚上還要練八段錦哦。”
理所當然,沒有得到回應。蕭筱皺皺鼻子,小心眼的男人!
等走出去老遠,李治才貌似不經意的,對身邊的內侍說:“裴五,你等會去尚服局,取一斛南海珍珠送去承香殿,還有……”
“罷了,讓司衣、司珍都去一趟,最近進供的布料珠寶等,讓蕭氏先行挑選。”
“是。”裴五不由咂舌,看來淑妃娘娘的寵愛,要更上一層樓了。
這邊蕭筱剛收拾好,梅香就進來稟報說,皇后娘娘免了今日的請安。
耶!多了一天假!
“皇后那兒有什麼事?”
“聽說,今日魏國夫人要進宮看望皇后。”
魏國夫人是皇后生母,出身河東柳氏,嫁的也是世家,丈夫是魏國公,弟弟是中書侍郎,女兒是當朝皇后。
大半輩子順風順水,柳氏保養得極好,一張美人面幾乎沒有什麼皺紋。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流露的,便是久居人上的優越感和不經意的傲慢。
“臣婦參見皇后。”
“母親快快免禮。快上座。”
柳氏剛彎下腰,就被人攙住了,她抬頭笑道:“娘娘昨日生辰,臣婦還未道喜。”
幾乎是立刻,她便察覺了皇后的憔悴之色,“這是怎麼了?娘娘著急召臣婦來,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母親…”王皇后有些欲言又止,最後說道:“昨日千秋宴上,馮婕妤墜高小產了。”
“什麼?”柳氏也大吃一驚,“是誰做的?”
“皇上著掖庭令審問,現在還在查。”
柳氏皺了眉:“那娘娘的打算可就落空了。”
“正是。所以才請了母親過來商議一番。”
“不是臣婦翻舊賬,娘娘當年就該將陳王養在膝下。也省了這番曲折。”
王皇后也有些不樂意,當年李忠出生時,她才嫁給李治不到兩年,自然是想要自己的親生兒女的。可誰能想到,她肚子竟這麼不爭氣。
看了看皇后的臉色,柳氏也放緩了聲音:“事已至此,還是想法子將陳王殿下過繼過來,才最為穩妥。”
“可烏鵲如今都七歲了,早已曉事。又一直養在劉氏身邊,就是接過來,有他親孃在,怕是也養不熟。”
柳氏沉默一會,忽然開口道:“陳王縱有許多不足,但他居長。我朝立儲,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且他生母出身微賤,若能養在娘娘您的膝下,對他未來也是有好處的,又何愁他日後不親近您呢。”
“至於劉氏,娘娘忘了二殿下的例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