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句話，攪亂的是兩個人的心。
都是男人，心裡的那些小九九根本瞞不住人。
更何況是精明的秦觀。
程乾只聽他這話，就知道秦觀不是在玩笑，他是在警告他，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心狠狠的咯噔了一下。
程乾轉頭，盯著兩人消失的背影，喉嚨澀的厲害。
而隨秦觀走的鄭晴予，儘管心裡清楚剛剛的話，不過是男生的面子作祟，他不見得有多少真心。
但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為他這句話心動。
像是突然起了一陣風，吹皺了水面，攪亂了她的一池春水。
鄭晴予拿著一雙眼，不自覺的描繪上男生的側臉。
刀刻一樣的線條，長眼濃眉，高鼻薄唇。
她一向只覺得秦觀這張臉過於凌厲，又冷太臭，儘管他長得很帥，但因此她也沒太多好感。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就覺得這人怎麼看怎麼帥，讓人心砰砰的直跳。
心裡窩著一團火的秦觀，剛開始並沒有察覺到鄭晴予的眼神兒。
等直梯在他眼前停下，噌的一下打開，他拉人進入電梯，電梯在他面前又噌的合上，他的理智才漸漸回籠。
才慢慢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那兩道明晃晃的光。
楞了一瞬，秦觀慢慢轉眸看了過去，和那雙盈盈的眼撞上。
他肉眼可見那雙又大又黑的眼在撞上他時，更流光溢彩了。
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把他胸膛瞬間塞滿。
他下意識將手心的柔荑攥緊，掌心裡的那雙小手又滑又軟，直接讓他堅硬的心化成了一灘軟水。
他眉眼間常掛的那抹疏離就這樣褪了下去，露出幾分溫和來。
鄭晴予目光在他溫柔的眉眼間逡巡，杏眼彎了起來，輕晃著兩人交握的手。
“你怎麼突然來找我了？”
“是想我了嗎？”
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秦觀迤邐的心思又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答應做她男朋友後，她就不在自己身邊跟前跟後。態度急轉而下，他十分懷疑自己遇到了一個‘渣女’。
得到了就不再付出的‘渣女’。
他面色不虞，不答反問：“和程乾逛街，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他可是她男朋友啊。
沒課的時候不陪他也就算了，居然還和其他男生逛街。
逛街也就算了，居然不告訴他這個男朋友一聲。
現在男朋友這個身份，含金量這麼低嗎？
“我以為他是想給我們創造機會呢。”鄭晴予十分無辜：“如果我問了你，不是提前告訴你了嗎，萬一你到時候不去了怎麼辦。”
她撇了撇嘴：“沒想到程乾就真的是約我幫他參謀生日禮物。我人都到了，還能咋的，只能去了唄。”
要說程乾這事兒，也不全怪她，確實先前有借他的手接近過她。
秦觀只得嚥下這口氣：“往後不管是哪個男生約你，你都不許去。”
她當然不會去了，她又沒那麼隨便。
不過，鄭晴予看著男生不悅的面色，唇一點點勾了起來，抬起空著的那隻手，在他眼尾戳了戳。
“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心裡知道他是大男子主義作祟，是看不得自己女朋友和別的男生出去而已，但她偏偏故意這樣說。
調情嘛，她的趕緊誘惑住這男生，讓他寵溺自己幾分，過年好回去隨自己參加同學會。
這樣打算來，她對秦觀越發的放肆，細白的手指滑到他肖薄的唇上又點了點。
這樣一幅玉軟花柔的面容，再加上刻意勾引的動作，秦觀直接酥了半邊身子。
但是他知道，這個姑娘只不過是喜歡逗弄她，真要來實的，她不一定會歡喜。
手一抬，他拉下鄭晴予胡作非為的手，帶著幾分煩躁說：“別鬧了，我帶你吃午飯。”
說完，在電梯到一層時，拉著她的手離開。
鄭晴予見他不為自己美色所迷，心裡驀的一陣失望。
沉著腳步跟在他身後，鄭晴予看著秦觀清俊挺拔的背影，紅唇撅起，都能掛一把小油壺。
“秦觀，你就不能對我和善點熱情一點？”
“你看人家程乾，對待女生可溫柔了，有問必答，還特別體貼。”
“而你呢，冷冰冰的像塊千年寒冰一樣。”
“人家和你說半天話了，你都跟沒聽見似的，一點回應都沒有，就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不知道的還真看不出咱倆是男女朋友，以為我和你有仇呢，還是世仇。”
鄭晴予不知道她這些話已經是在生死邊緣徘徊了。
她這些話，要是從別的嘴裡說出來，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也就她，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在他面前蹦躂。
秦觀剋制著自己的脾氣，拽著她的胳膊將人拉到自己停到路邊的車前。
手在口袋中反覆的摸了一陣，沒找到鑰匙，他冷若冰霜的臉又往下沉了沉。
鄭晴予見他動作，抬頭看他緊皺的眉頭：“什麼東西丟了？”
秦觀掃了她一眼，薄唇中吐出兩個字：“車鑰匙。”
“車鑰匙？”鄭晴予眼睛轉了轉，往身邊看去，就見一輛黑色的車霸道的停在馬路邊上。
放眼望去，就僅此一輛。
鄭晴予的眼睛落在擋風玻璃上，拉著他的手將夾在雨刷器上的罰單拿了下來：“大哥，這裡不讓停車的。你沒看到這條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嘛。”
“你車沒被拖走真是萬幸啊。”
他當然知道。
只不過是當時……太心急了，所以……
鄭晴予目光又一頓，手伸到車門上，輕輕一拉，車門就打開了。
秦觀：“……”
四目相對，秦觀就見身邊人忽然笑了，杏眼彎起，帶著幾分促狹看著他。
“我說你來的怎麼這麼快。”鄭晴予笑著伸出細白的手指戳戳他的胳膊，婉轉著嗓音說：“原來是飛過來的。”
說完，又是一串銀鈴一樣的笑聲。
秦觀臉有點熱，抿緊唇拉著人到副駕駛，將人塞了進去，隨後人也坐在了駕駛室。
鄭晴予繫上安全帶後，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啟車，打著方向盤將車子匯入主路上的男生，不知死活的打趣他：“我不過就是和程乾逛個街吃個飯而已，你怎麼那麼慌，好像是來捉姦的一樣。”
“你是不信任我呢，還是說看我和別的男生吃飯，醋的。”
秦觀將唇抿成一條直線，目光專注在路況上，對她的話沒半個字的回應。
這次，鄭晴予也沒惱，反而更興致勃勃。
因為她發現這個男生對她不簡簡單單是大男子主義作祟，他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要對她心重很多。
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想，她眼睛落在男生隨意放在儲物格上的手掌上。
那隻手纖細修長，皮膚白淨光滑，指甲修剪的乾淨，還盈盈的泛著粉色的光澤，甚至比她這個女生的手都要細緻。可它卻沒有一點柔弱之態，看上去還特別有力量。
鄭晴予這個手控，絲毫猶豫都沒有，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見他沒掙扎，又得寸進尺的將他的手掌拉到她近處，將自己的手指穿插到他的指縫，把玩了起來。
下一秒，車子猛的一下就停了下來。
鄭晴予身子在真皮座椅上前後大幅度的晃了晃，要不是肩膀上的安全帶，她整個人一定會被甩在前面的擋風玻璃上。
先看了前方的路況一眼，她轉眸看向身側。
秦觀也正朝她看過來，對上她清凌凌的眼，那雙幽深的眼有些打結，解釋了一句：“紅綠燈。”
鄭晴予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開：“注意力這麼不集中，難道是因為我在玩你的手指，你晃神了？”
總這麼調戲他，知不知道很危險的！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麼時候。
看了她幾秒，秦觀又扭過頭去看路況，沒接她這話。
鄭晴予嘴角噙著笑，手指在他細長的手指上套弄了一下。
“這麼好看的手指，不戴戒指可惜了。”
說著，她在他身側彎唇：“男朋友，我們買對情侶戒指吧。我想讓別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你是我男朋友。”
秦觀眸色深了深，紅綠燈後，他一個轉向，車子又往回開去。
鄭晴予看著車又折返了回去，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麼又回去了？”
秦觀看著前面的路說：“不是要買戒指嗎，前面商場有。”
前面商場不就是剛剛的萬象城嗎？
那裡面東西可太貴，全是大牌子的。
她一個只打算做他兩月的女朋友，可怎麼敢讓他這麼破費。
鄭晴予連忙說：“我們去別的商場吧，那裡都是大牌子的，太貴了。”
“談個戀愛而已，隨便戴戴的，真沒必要買這麼貴的戒指。”
她話完，男生叫了下她的名字，沉沉的，氣壓極低：“鄭晴予。”
“啊？”鄭晴予不明所以的應了一聲。
秦觀將她的手指握緊，默然片刻，說：“談戀愛不是而已。”
“……”
鄭晴予的心狠狠的跳動了一下。有抹異樣的感覺在她心裡稍縱即逝，快的，她沒抓住。
*
車駛入商場的地庫，繞了兩圈，找到車位停好後，兩人下了車。
鄭晴予還沉浸在他剛剛的話中，有些懵懵的。
直到秦觀過來拉上她的手，拉上她一起走，她方回過神兒來。
她在他身後錯了一步跟著走的。
視線裡男生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裡面淺色的格子襯衣略長，露出一點，將下身黑色的褲子區分開來。這樣一穿，不僅清爽乾淨，顯得整個人更高了，那雙筆直的大長腿，看的鄭晴予都轉不開眼。
她終於體會到男生喜歡看女生腿的快樂了。
就真的很好看，很快樂。
正當她一雙眼正貪婪的盯著秦觀的腿時，忽然，他轉過了頭。
目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秦觀幽深的眼中露出些不解：“你在看什麼？”
她在看……
鄭晴予心裡殘存的理智，適時的堵住了她的嘴。
她抿緊嘴巴，使勁的搖了搖頭。
馬尾辮被她搖的晃來晃去，甩在那張秀美可人的臉頰上。
秦觀拉著她的手，將她拽近自己，抬著手指在她髮絲拂過的地方觸了觸。
柔軟帶著清香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擦過她的唇角，就像是有無數個小羽毛在鄭晴予的心上輕撓，引得她陣陣戰慄。
她連忙推開他的手，下意識的舔了舔乾燥的唇。
秦觀看著她粉嫩小巧的舌尖探出丁香小口，在唇瓣上胡作非為，呼吸一緊，一股衝動在他身體裡橫衝直撞起來，他的心思隨後一發不可收拾。
他趕緊移開眼，不敢再多看一眼。
兩個各有心思的人上了電梯，進入專櫃，直到坐在櫃檯邊sa拿出一系列對戒放在他們面前和他們介紹，兩人才回過神兒來。
鄭晴予垂頭看去，無名上已經套了一款三圈排鑽的白金戒指，閃亮閃亮的。
而秦觀的手指和她並排放在一起，套了一個寬版一圈排鑽的，也是一樣的耀眼。
這一對對戒耀眼，璀璨，精緻，高級。
鄭晴予摩挲著戒指，聽sa說它的寓意，是husband and wife，象徵情侶時刻偎依，永不分離，她的眸光有些微凝。
她的目的根本就不單純，從來沒想過和他依偎，不分離。
這樣的戒指，他的心意，她根本就不配。
鄭晴予移開自己的手指，隨後就開始往下擼戒指。
秦觀握住她的手指阻止了她的動作，在她耳畔輕說：“你戴著很好看，我們就要這款了。”
“我看尺寸也合適，別往下摘了。”
說著，他告訴sa定下了這款。
鄭晴予心裡又虛又慌，貼在他肩膀上小聲說：“太貴了，我們剛談戀愛而已，至於將來能走多久誰都說不好。”
“你買這麼貴的東西送我，若是分手了怎麼辦，我還回去也是我戴過的，將來你再談女朋友總不好給人家戴吧，反正就很虧的。”
“還是去別處吧，買個便宜點的意思意思就行了。”
她真的腸子都悔青了說和他戴什麼情侶戒了，簡直就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這款戒指她雖然不知道多少錢，但身邊有買戒指的情侶，她隱隱約約的聽到好像五六萬。
一個戒指五六萬，兩個戒指十多萬。
天吶，她一下子騙了人家十多萬，這是要讓她一輩子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