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問，他是來嫖的。”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陳陽背後傳來。
陳陽轉身看過去，一名體型強壯、穿著深黑色風衣的漢子進入店面，徑直走向陳陽。
“這位先生，您是……”
金髮店員禮貌的迎過去，她話未說完便完成了身份檢測，忙改口說：“原來是警察廳的警官，需要我聯繫店長麼？”
“不用，沒什麼大事。”
那位警官看上去四十多歲，高鼻樑、深眼窩，似乎有歐洲血統。
他的短髮和鬍鬚都是灰白色，一條金屬線銳利的橫在臉上，看上去十分冷漠。
讓陳陽在意的不只是他的“警察”身份，還有他身上濃重的菸草味，而且是很嗆鼻子的劣質菸草。
“我叫戴夫，這是我的警官證。”
那漢子取出警官證，拿給陳陽看。
陳陽見警官證上除了名字和照片，還有所屬警局、警號、職務。
這個叫“戴夫”的警官，職務是“網絡偵查科”。
陳陽略微放心，裝出沉穩的語氣問：“你找我有事？”
“不要緊張。我剛剛說了，沒什麼大事。”
戴夫顯然看出陳陽的慌亂，他笑了笑，繼續說：“其實我是跟著你們過來的，畢竟你無論衣著還是樣貌都很特殊，很難不吸引我的注意。”
陳陽想不到這一路竟然被他跟蹤，不禁皺眉問：
“我的衣服和模樣不違法吧？”
“當然不違法。只是你身上沒有義肢和任何聯網設備，這種‘脫網行為’在夜之城是違規的。”
戴夫銳利的眼眸中閃爍著光斑，他皮笑肉不笑的說：“你叫陳陽，是新註冊的夜之城公民。資料上還沒填寫住址，審批流程漏洞很多啊。”
“我剛搬來夜之城，房子和聯網設備都會盡快解決。”
事到如此，陳陽也只能不卑不亢的回應。
“你之前住在哪裡？”戴夫仍不放鬆的盯著陳陽，補充說：“這屬於警察盤問，你必須如實回答。”
“我……”
陳陽暗叫倒黴，後悔精蟲上腦，貿然踏入夜之城。
這時一直守在旁邊的金髮店員忽然開口說：“抱歉，雖然這事與我們‘藍鯨生命’無關，但我猜這位陳先生來自舊長安。”
“因為他沒有義肢？”
戴夫不屑的看了眼店員。
店員解釋：“因為他的膚色，一看就是久經日曬。暗星除了舊長安，沒其他地方能有那麼充足的光照了。”
“舊長安？”
這三個字吸引了周圍顧客的注意。
他們紛紛看向陳陽，這才注意到陳陽炫富一般的棉質衣服，還有他那高貴的曬黑皮膚，目光毫不掩飾著羨慕和嫉妒。
在暗星的普通權貴或許能壟斷資本、壟斷黃金。
可舊長安的唐人，卻壟斷著暗星最稀缺的資源：陽光。
陳陽下意識的看了眼被曬黑的手臂，想不到這跑快遞曬出的工傷，在暗星竟成為富貴的標誌。
“你是舊長安的唐人？”
戴夫雖用質問的語氣，可相比剛剛的強硬緩和很多。
陳陽觀察到戴夫的態度轉變，猜他很怵舊長安的唐人，便點頭說：
“曾經是。”
“這……”
戴夫輕微的嘆口氣，從兜裡取出一個小巧的玻璃片，不甘心地說：“雖然我無權調查舊長安的檔案，可皮膚裡的黑色素不會造假。我需要取下你的皮質樣本，若你的皮膚真是被日光曬出來的，我就不再追究，不然我即便找不到你，也會找到那個叫‘稻源五郎’的傢伙。”
你要檢查我皮膚裡的黑色素？
陳陽暗笑，這可是貨真價實，於是抬起手臂遞過去。
戴夫在他手臂上小心翼翼的颳了下，接著說：“根據夜之城的規定，所有公民脫網不許超過48小時，你必須儘快戴上聯網裝置。”
他將裝有陳陽皮屑的玻璃片收入衣兜，又說：“你的住址必須儘快上交，不然公民ID將在三個月後註銷，明白嗎？”
“多謝提醒。”
陳陽點頭，搓了搓被玻璃片颳得有些疼的胳膊。
“那就不打擾你的雅興了。”
戴夫不甘的瞪了眼陳陽，轉身離開藍鯨生命。
出門後，他從風衣兜裡摸出一根香菸，叼在嘴上用火機點燃，深吸一口，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
夜之城總警察廳。
戴夫急匆匆的來到化驗室，直奔08窗口。
這位窗口的警員是位女性，她留著一頭淡粉色長卷發，五官有明顯的混血特徵，由於膚色白的很不健康，給人一種怪異的病態美。
她看到戴夫後立即站起身，睜大眼睛問：“叔叔，好久不見。”
“美羽，幫我檢查下這個。”
戴夫將一塊玻璃片放到桌上，推給胸前貼有“濱邊美羽”名牌的女警。
濱邊美羽戴上智能眼鏡，掃描那張玻璃片裡的皮屑後，輕聲問：“這不是仿生人的再生肌，是人類的皮脂，叔叔要檢查它的DNA麼？”
“嗯。”
戴夫叼著香菸用力吸兩口，噴出一團煙霧。
濱邊美羽捏住鼻子，不悅的說：“化驗室禁止吸菸。”
“別廢話，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還能因為這點事舉報我？”
戴夫得意的笑了下，看向其他窗口的警察說：“只要你不舉報，他們也不敢惹我，快去檢查吧。”
“我討厭這種怪味。”
濱邊美羽目光堅定，拿著那個玻璃片一動不動。
戴夫皺起眉，連吸兩口後將香菸掐滅，不悅的說：“這樣行了吧？你啊，從小就這麼倔強，一點都沒變。”
“叔叔也和年輕時一樣，做事不守規矩。”
濱邊美羽抬手點出一塊屏幕，將手搭在鍵盤上問：“這是誰的皮屑，我需要記錄下。”
“他叫陳陽，公民ID是：AJ-NC9527-666。”
“查到了，他是山崎物流的？”
“不要看到什麼就信什麼。”
戴夫將香菸在鼻前蹭了蹭，挑著眉毛說：“他是借用‘山崎物流’的名頭，花錢速批的新ID，流程裡漏洞百出，我都懶得查。”
“化驗DNA需要15分鐘，稍等。”
濱邊美羽起身剛要走，戴夫忙叫住她，壓低聲音說：“還記得我一年前讓你化驗的那根頭髮麼？”
“那個唐人的？”
濱邊美羽目光一亮，忙探身湊過來問：“這個叫‘陳陽’的人，莫非和‘生命之翼’有關？”
“噓——”
戴夫將食指豎在嘴前，警惕的看向其他警察，低聲說：“我也不清楚，你比對下兩者的DNA，看看陳陽和那根頭髮有什麼關聯。”
“好！”
濱邊美羽興奮的將玻璃片握在手中，笑著說：“終於有線索了，叔叔不愧是銀翼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