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黑影悄然潜入了焰王府。
径直去到了容砚床前。
“阿砚,明天我就要踏上流放之路,前往绥州了,以后无法再偶尔来看你,跟你说话了,但我一定会回来的,在那之前,你……”
话说到一半,晏西锦突然看见床上的人坐了起来,直接就惊得愣住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拔出腰间的匕首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焰王被你们换到哪里去了?”
回应他的却是容砚本尊的声音。
只是虚弱到了极致。
“此处不宜长谈,换个地方。”
“阿砚?”
晏西锦人懵了。
这昏迷了十年的人,怎么说醒就突然醒了?
但他还是立刻把匕首插回腰间,上去扶起容砚,把容砚带回了他们晏国公府。
因为他们祖上功勋显著,皇上没有把他们下狱。
且派来看守他们的侍卫也没有死盯着他们。
加之他们府里的奴仆侍卫那些都已经由官府的人领走了,他轻轻松松的就把容砚带到了他书房里的密室中。
燃起灯后,他盯着容砚看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这是本尊。
正要问容砚怎么突然就醒了,就听得容砚哑声问他,“我睡了几年?”
“再过几天就整整十年了。”
“如今在位的是谁?”
容砚没有问他父皇可安好。
因为他父皇若是在,晏国公府绝不会被流放!
“楚煜。”
“……”
容砚有些意外。
竟然是那个有他庇护还总是被人欺负得满身是伤的小人儿坐上了那个位置!
想来这些年京中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相沉默了许久后,晏西锦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容砚紧了紧眉,只问了一句,“我父皇是如何死的?”
晏西锦沉默了。
好半天才压着声音答道:“皇上……我指的是楚煜,他对外说先皇是因病驾崩的,可太子自缢前让人送了一封信到我父亲手里,信中有先皇死于皇上之手的证据……”
容砚脸色一变。
晏西锦盯着他看了片刻,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道:“我父亲深知皇上有多恨先皇,也知道皇上有多像先皇,因此他看完那封信后,直接将信跟证据一起毁了,还说皇上早迟不会放过我们家,便上朝去演了一出戏,然后就如愿以偿的被皇上流放了。”
“新君初登大宝,羽翼未丰,不敢大兴杀戮,确实是个抽身离开的好时机。”容砚语气淡淡的接完这一句,垂眸沉思了片刻,又问晏西锦,“你三弟如今怎么样了?还在装病吗?”
“嗯。”
“他不是一直很向往投身江湖去行侠仗义吗?让他今夜离开吧,往后我便是你三弟了。”
“……”
晏西锦睁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阿砚你想离开京城?你还不想让皇上知道你已经醒来了?所以你打算易容成我三弟跟我们一起去绥州?”
容砚点头。
晏西锦连忙又问:“为什么啊?”
“你明明知道的。”
“我……”
后面的“不知道”三个字都没有出口,晏西锦就想到了答案。
阿砚与先皇父子间的感情之深,是无人能够替代的。
不论皇上有多少个恨先皇的理由,阿砚都无法原谅皇上!
而眼下大局已定,最不喜欢勾心斗角跟权利纷争的阿砚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
要离开京城,方法多的是啊!
阿砚怎么就选择了用他三弟的身份离开呢?
要知道阿砚昏睡了整整十年,身体虚弱的很,哪里受得了流放路上的苦!
可没等他问出为什么,容砚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了他。
待他看完是惊讶不已。
救醒阿砚的竟然是镇国侯府的人?
可镇国侯府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叫苏阮的小姐啊?
而这个叫苏阮的在纸上写了她给阿砚服的药,只能保阿砚一年安康,一年后阿砚还得去找她取药?
还必须得是一年后再去找她取药?
不然她不会给?
最重要的是,她不许阿砚把药的事告诉皇上,却想让阿砚偶尔帮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谁给她的脸!
晏西锦气愤的撕碎那张纸就要转身往外走,“阿砚你等着,我现在就去镇国侯府把那个小丫头给你抓来!我非得逼她把药交出来不可!”
“不用,我对她挺感兴趣。”
“……”
哪方面的兴趣?
晏西锦保持着转身的动作看向容砚,非常想把那话问出口,却又没敢问出口。
阿砚以前可从来没有对女人感兴趣过!
这睡了十年怎么还转性了呢?
又听容砚说:“也不知为何,在她喂我吃药前,我就恢复了一些知觉,隐约听见她在我身边嘀咕要我以身相许来着……”
说到这儿,容砚勾了勾嘴角,“你不觉得挺好玩的吗?”
不觉得!
一点都不觉得!
那不妥妥的是在调戏阿砚吗!
胆子可真够肥的!
让他更想去修理那小丫头了!
但他嘴上说的却是,“阿砚你说好玩,那就是好玩。”
容砚又勾了勾嘴角,说:“她还说要拿我的东西……阿锦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了,尽管我也不知道我昏迷期间我焰王府都有些什么东西,所以无法去确认她拿走了什么……可她还往我嘴里塞东西……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语气十分平稳。
笑的也很迷人。
苏阮这会儿要是在场,估计会给他迷得再次生出想把他拐走做压寨夫君的邪念!
晏西锦却听得打了个寒颤。
看来他是不用去修理那小丫头了。
阿砚会亲自动手修理的!
眼看容砚笑的越来越吓人了,晏西锦连忙开口转移了话题,“还有个事,今天傍晚来我们府里送饭的人阴阳怪气的嘲讽我时,提到了镇国侯府,说他们镇国侯府没有我们晏国公府好命,明天可能会被满门抄斩,按理说……这个时候,皇上对他们镇国侯府的判决还没有下来,为什么这苏阮却在纸上写了他们也会被流放到绥州啊?”
容砚未加思索就道:“许是人家宫中有人,还是一个能提前窥破天机的能人。”
“一个我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臭丫头,宫里能有人?”
“……”
容砚没再说话。
那丫头听声音不会超过十六。
而他昏睡了十年,十年前她还是个奶娃娃。
所以他没听过是很正常的。
可她如今都十几岁了,阿锦却都还没有听说过她,那她就肯定不仅不是嫡出,还一定很不受镇国公待见!
这样的她宫里肯定不会有人的!
不过……
那丫头一粒药丸就能将他这个昏睡了整整十年的人救醒,还在离开他寝殿的时候,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本事肯定不小!
看来此后去往绥州的路上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