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司来到季礼礼的窗户外,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季礼礼身边没人照顾,便拉开房门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进去。
来到床边,他随手拉把椅子坐下,看向床上的女孩儿,心口忽然狠狠刺痛了下。
季礼礼脸色苍白,唇色如纸,虚弱无比。
她今晚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发高烧?
霍景司抬手轻轻捏住季礼礼的手指,发现她手指冰凉,仿佛凉意从他的指尖一直渗透到了心底。
“礼礼……”
霍景司握着她的手,看着床上女孩儿清润的眉眼,眼前这张脸,跟七年前的她渐渐重叠,所有的往事渐渐扑面而来。
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看她乖乖可爱的样子,喜欢她一声一声,奶呼呼地喊自己少爷。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偶尔凶她一下,她会双眼通红泪汪汪,像是可爱的小猫。
他只知道,从初中开始,他便不喜欢看到男生找她说话,每次看到都会就莫名其妙火大,都要冲她发好大的火!
他经常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季礼礼呼来喝去,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季礼礼是属于他的,谁也不许抢。
那个年纪的少年,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只好用发脾气,来表达占有欲。
直到十八岁那年,霍景司看到同学都谈恋爱,才终于明白,他大概是喜欢上季礼礼了。
于是高中毕业那天晚上,他鼓起勇气对她表白,鼓起勇气,吻了她,吻她的时候,他心脏激动得发抖……
可季礼礼后来却忽然说讨厌他,还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叫温明瑞的学长,甚至当着他的面,亲吻那个学长,他恨不得撕了那个学长!
霍景司依然记得,那天夜里下大雨,他浑身淋得湿透,第一次低下头,求她别离开自己……
“季礼礼,就当我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喜欢别人?”
“求求你……”他卑微地哀求道,伸手想握住她的手。
季礼礼却躲开他的触碰,头也不回跟温明瑞上了车。
那晚他真的嫉妒疯了!
他来到房间强占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留下满满的自己的烙印,可等到清醒后,却依旧看见季礼礼和温明瑞一起进进出出,看起来那么甜蜜……
心脏好像被寒风切成了一片又一片。
他终于死了心,从此便听从家里安排,出国留学……
可在国外那七年,他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试着和其他女人接触,却发现不管是谁,都无法走进他的心。
每当午夜梦回时,他闭上眼,脑海中总是浮现那张清丽的面孔,梦里季礼礼像个小喽啰一样,跟在他身后小跑,嗓音甜甜地喊他少爷。
每个夜晚,每个夜晚都是如此!
他无数次想忘了她……却总是做不到!
他的感情,就像此刻他握着她的手一样。
他的掌心那么滚烫,可她的手还是那么凉……不管他怎么用尽全力,去靠近她,温暖她,她都不会为他沸腾!
“礼礼……”
嗓音不知不觉变得沙哑,霍景司将她冰凉的指尖贴着自己温热的脸,语气沉痛中,夹杂着几分无能为力的恨意,“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想过一定要忘记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忘记你,哪怕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哪怕再也看不见你,可我总是忘不掉……”
“在国外那几年,我总想回来找你,我甚至想过低声下气的求你,能不能,就试着喜欢我?给我个机会?就当施舍我也行……”
“可是,你总是离我那么远,你就是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就……那么差吗?”
“礼礼,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爱我,你告诉我,我去做,好不好?”
霍景司将脸埋在季礼礼的手心里,有热意在她掌心弥漫,不知是呼吸烫出的雾气还是泪水。
而在那压抑的声线下,是他深爱她这么多年来,一颗爱到发痛的心。
而霍景司没发现的是,不知何时,舒美兰提着热水来到了女儿的房门口。
房门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隙。
舒美兰没听见少爷对女儿说了什么,但看得见少爷将女儿的手握得那么紧!
她震惊地捂住了嘴唇,随后,压下心头的骇然,默默转身离去。
夜,依旧寂静。
半小时后,霍景司又恢复平日那英俊清冷的模样,只有眼眶还残留着一圈淡淡的红。
他抬手抚摸季礼礼的额头,感觉到女人体温渐渐降下来,霎时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他将季礼礼的手轻轻放进被窝里放好,随后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起身,关上房门离去。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狂风在窗外呼啸,树叶哗哗作响。
季礼礼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隐隐抽搐了下,滚烫的热泪瞬间从眼角滑落下来,浸湿了枕头……
*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晴了。
季礼礼缓缓睁开眼,喉咙好似被小刀割过一般刺痛,不由疼得皱了皱黛眉。
舒美兰将开水倒进保温杯里,抬头看见女儿醒来,立即上前用手背测探女儿的额头。
“礼礼,你感觉好些没有?”
“好多了……”季礼礼缓缓起身,轻吐一口气,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舒美兰松了口气,庆幸道:“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昨晚你突然发41度的高烧,妈妈真是快吓死了,你说你,怎么好端端会生病呢?”
季礼礼闻言,脑中回想起昨晚被关在冷藏库的事,眼中划过一抹凛冽。
昨晚有人故意迫害自己,而罪魁祸首……她脑中浮现了安然的脸。
毕竟,自己只得罪了她!
这件事得好好查查。
“没事,可能是最近昼夜温差有点大,好好休息就好了。”季礼礼嘴角牵扯出乖巧的微笑。
舒美兰心疼地抚摸她的脸,“你这孩子也真是,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出事,让妈妈怎么办呢?”
下一秒,她忽然想起什么,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季礼礼,“对了礼礼,妈问你一个事儿。”
“昨晚你发烧的时候,我看见少爷非常着急,他……似乎很关心你?”
心头咯噔一下!
季礼礼完全没想到母亲会这样问,愣神半秒后,赶紧笑答,“妈,别多想,我和少爷毕竟认识多年,除了主仆关系以外也算是朋友,他紧张一下也正常。”
“你可别骗我!”
舒美兰不信这话,一双精明的眼睛斜觑着女儿,“你妈我不傻,我看得出来少爷对你的担忧,是融进骨子里的,他……有可能喜欢你!”
季礼礼一下就沉默了。
“礼礼?”舒美兰忽然紧紧抓住季礼礼的手追问,“礼礼,你对少爷是什么想法?难道一点情感都没有吗?少爷长得英俊,又有才能,如果你喜欢少爷,妈也是能理解你的。”
话虽如此,舒美兰却始终提着一口气,生怕听见女儿说出喜欢少爷这种话。
毕竟她们只是这家里的女佣,不能对不切实际的人抱有幻想。
没人知道,霍景司已不知不觉停在屋外,阳光笼罩在他颀长的身影上。
听到舒美兰的话,他屏气凝神,也想听听季礼礼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