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就拿,反正她不會主動去開門!
她從包裡取了降噪耳機出來,選了首歌,聲音調到最大,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音。
搖滾熱烈、鬧騰、哼哼哈哈乒乒乓乓,桑田閉著眼躺在床上也忍不住想要搖頭晃腦。
如瀑的青絲鋪灑在床上,遮住她大半張臉,玲瓏有致的身子被潔白的被子蓋住,只有兩隻纖細的手臂露了出來。
除了音樂,她聽不到任何聲音。
不得不說這降噪耳機簡直買得好!
突然,肩膀被大力按住,粗糲的手指穿入髮間滑到耳朵,耳機被拔掉。
桑田只聽到啪的一聲脆響,是耳機摔爛的聲音。
她驀地睜開眼,就看到薄肆那張陰沉的臉,隔得很近,只有一個手掌的距離。
她只要起身,就會撞到他的頭。
雕刻般精緻的臉在她眼前放大,是她隔空描摹過無數次刻進DNA裡的模樣。
他正盯著她,狹長深邃的眼眸如黑洞般,只要對視就能將她整個人吞沒。
心跳停了一拍,她慌忙別開眼。
“你睡得著?”溼熱粗重的的呼吸噴灑在臉頰,激起一場酥麻,桑田緊抿著唇,極力剋制住他引起的心悸。
她翻了個身,和他錯開,“小叔是來收拾我的?那請便!罰跪祠堂還是要挨板子,我都無所謂。”
小時候,她只要做錯事,甚至不是她的錯,薄老夫人就要罰她跪祠堂。
她姓桑,祠堂進不得,薄老夫人就讓她跪在祠堂外的石子路上,一跪就是一整天。
後來薄肆當了薄家家主,她再沒跪過。
“你是寧願受家法也不肯道歉?”
這是又來讓她道歉的,這麼晚了,還不肯罷休!
“是!”桑田語氣堅決。
一秒、兩秒、三秒……
本以為薄肆會大發雷霆,卻不料空氣突然安靜,薄肆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側著身子也看不清他的臉色,只感覺他坐在床沿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彷彿要把她盯出洞。
時間越久,桑田心裡越把不準薄肆是怎樣一個態度,開始忐忑。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已經將最壞的結果想了一個遍,無非是像對付那些和他作對的人一樣,威逼脅迫來硬的。
若是像薄老夫人一樣拿她外婆威脅,她也只能低下頭去跟姜晚棠道歉。
想到這,眼眶開始發熱。
倏地,大手穿過她頸間,身體一輕,人被抱了起來。
意識到薄肆的意圖,她掙扎起來。
可男女力量懸殊巨大,無論怎麼掙扎,人還是連同被子被男人箍進了懷裡。
“手不想要了?!”使勁捶打他胸膛的手被薄肆握住,上面還纏著白色繃帶,掌心染了粉紅。
薄肆看著包紮得亂七八糟的紗布眉頭一皺,“沒去醫院?”
桑田手掙開他的束縛,垂下眼睫不回答。
“怎麼不去醫院?”
“我沒那麼嬌氣!”
薄肆沒錯過她臉上的鄙夷和語氣裡的意氣,哼了一聲,“沒聽過愛哭的孩子有糖吃?”
桑田抬頭看他,“我哭你就能不逼我跟姜晚棠道歉?”
薄肆頓了一秒,“你可以試試!”
她才不試!
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
眼淚能博得同情,一次兩次還行,多了只會讓人煩悶、厭惡!變得廉價!
她才不要把她的珍珠隨意拋灑!
“算了,小叔愛怎麼罰就怎麼罰。”桑田倔強得一秒都不肯低頭。
本以為他會訓她,卻不料他只輕聲道,“手還痛不痛?”
大手握住她受傷的小手,另一隻手隔著紗布在她掌心摩挲。
男人聲音溫柔,模樣繾綣,和平日裡冷肅疏離的樣子截然相反。
桑田心窩一軟,整個人柔了起來,在他懷裡沒有吭聲。
吻落在她額頭,溫熱,纏綿。
她能感受到他是真的關心。
“我讓醫生過來給你重新包紮?”
薄肆鬆開抱著她的手去拿手機,被桑田按住,“蕭筱都給我包好了,不用叫醫生。”
“那明天換藥時再重新包一下?”
“嗯。”
“以後開車小心點,心情不好就不要開車,我派個司機給你。”
吻落在髮際線的傷口處,隔著頭髮,別樣的酥麻。
一股清涼的感覺從傷口處傳來,男人手指輕輕的揉著。
桑田一怔,也不知道薄肆手裡何時多出了一支藥膏正給她擦著。
“這是祛疤膏,好好擦,女孩子留疤就不漂亮了。”
心頭又是一暖。
可一轉念,卻是她在醫院無人問津,他卻在姜晚棠的病床前守候照顧。
都結痂了,現在才來關心她留不留疤是不是太晚?
腦海中突然浮現他著急忙慌抱著姜晚棠離開的畫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是不是也抱著姜晚棠溫柔繾綣,低聲輕哄?
溫暖的懷抱變成了炙烤的牢籠,烘得桑田極其難受。
她努力掙開,卻被薄肆箍緊。
“別動。”
桑田不動了,她知道他不鬆手她動也沒用。
等他擦完,她冷冷出聲,“可以放開我了麼?”
薄肆感覺到懷裡人的變化,剛剛還好好的,這又是怎麼了?
“又鬧什麼脾氣?”
“我沒鬧脾氣,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們已經分手了,再這樣不好,你還是好好回去陪你的未婚妻吧!”
他突然想起薄老夫人跟他說的話,她在打聽薄祈什麼時候回來。
“你在打聽薄祈什麼時候回來?”男人周身的氣息變得冷冽,“怎麼不來問我?”
“問你你會說麼?”桑田下意識脫口而出,語氣有些惱。
“很想他回來?”
桑田不知道話題怎麼轉到薄祈身上來的,她從薄肆身上起來,坐到對面的沙發上和他保持距離。
身上的被子脫落,只剩下棉質睡衣。
她一貫喜歡睡衣睡褲,遮得倒是嚴實,就是兩邊高聳的點讓她有些不自在。
她雙手環胸,遮住尷尬,將話題拉了回來,“道歉我是不會去的,小叔想要怎麼收拾我就說,如果不罰我,就趕緊走!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說不清楚。”
“說不清楚?我們的關係需要跟誰說清楚?”
“你到底罰不罰我?不罰就趕緊走!”
薄肆冷哼一聲,“晚棠大度,不與你計較,這次就饒了你!下不為例!”
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他是對她有感情不忍心罰她,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在她和姜晚棠之間,他選擇的永遠是姜晚棠。
“那就快走!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