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陰鷙的薄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瞬間變了臉,慈眉善目,“外面冷,快把人帶進來!“
說完偏頭看向一旁的周管家,笑意盈盈的道,“我正想讓她過來陪我說說話呢,她就來了!”完全忘了還有桑田的事沒有處理完。
周管家笑容溫和,附和道,“姜小姐怕是聽到了您的心聲。”
聽到這話,薄老夫人更高興了,從位置上站起來往外走,要去迎接。
桑田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熱情的樣子。
薄家百年大族,到薄老夫人這一輩卻人丁稀薄,竟沒有一個兒子。
薄老夫人作為薄家長女繼承家業,遭到了族老的極力反對!
說女人嫁出去如潑出去的水,不能繼承家業!
薄家人個個都想將自己的兒子過繼給當時的薄家主,讓自己的兒子頂替薄老夫人當繼承人。
可上來一個就被薄老夫人整下去,上來一個又整下去,直到所有人見識到她的狠辣手段,不得不屈服。
她的兒子全部隨她姓,至於她老公的名字無人問津。
年輕時候的她在金城也曾經叱吒風雲,一手遮天。
即使到現在她已步入老年,商場上談及她的名字都是嘖嘖稱讚。
所有人都得給她面子,只有別人迎接她的份,今天倒是第一次見她去迎接別人。
姜晚棠果然不一樣,深得薄老夫人的喜愛。
桑田心中隱隱有些羨慕。
倒不是多想要薄老夫人對她的喜歡,這個她從很小就不期待了,只是覺得姜晚棠真是上天的寵兒,不僅有良好的家世,寵溺她的父母,還能嫁給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男人,得到他母親的喜愛和祝福。
這是她一輩子都想要,卻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是真的羨慕。
比起人,桑田率先聽到姜晚棠的聲音,正在門口和薄老夫人寒暄。
聲音溫柔如水,每一句話都深得老年人喜歡,哄得薄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桑田自認沒這個本事。
“桑田,你也是回來看伯母的?”
桑田抬眼望過去,一眼看到女人額頭上被劉海遮住的青紫和手上纏著的繃帶。
所以,薄老夫人說她做的事是指打了姜晚棠害她受傷?
她今天過來是告狀的?
薄肆不是說她大度,不計較了麼?
桑田目光移向姜晚棠身後的薄肆身上,他一如既往的矜貴從容,面上沒什麼表情,從進門到現在,眼角餘光都沒有給過她。
就好像昨晚抱著吻她額頭的不是他。溫柔繾綣與他毫不沾邊,此刻只有冷漠疏離。
很好,他倆就該這樣。
分道揚鑣。
桑田收回目光。
“桑田,你就是這樣學禮儀的?長輩和你說話居然不應聲?”薄老夫人怕是學過川劇,變臉的速度比秒錶還快,“還不叫嬸嬸?!”
桑田心情不好,薄老夫人拿她外婆牽制她,她似乎沒必要再做這些表面功夫。
一切以撕破臉攤開來講。
她瞄了一眼姜晚棠,對方正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道,“田田還小,不懂事,不叫也沒關係。”
好像她比她大多少似的。
桑田勾了勾唇,“我記得姜小姐好像還沒有和小叔領證,這‘嬸嬸’吧我還是等你們領了證再叫,畢竟男人都喜新厭舊,特別是像我小叔這麼優秀的男人,保不準過兩天就被哪個妖精給勾走了!”
“我要是現在當著所有人面叫了你嬸嬸,以後豈不是打臉?”她轉頭看向薄老夫人,笑著道,“老夫人,您說是不是?就算您再喜歡姜小姐,也管不住小叔的三條腿,這萬一有哪個妖精……”
“桑田!你給我閉嘴!”薄老夫人揚起手就要打她,好在年事已高,手腳沒有年輕人靈活,被桑田側身躲過。
薄老夫人氣急敗壞,她要打人就沒有打不到的,“陳叔!”
這就是要動真格的了。
姜晚棠被桑田的話氣得不輕,到現在臉色還不是很好,她當然不會去裝好人勸薄老夫人。
她樂得有人替她出氣。
陳叔走了過來,他長得高大,聽說年輕時候在中東地區當僱傭兵,槍子都不知道捱過多少,站在桑田身後就跟一堵牆似的,無形的將她禁錮住,只要她一動,他就能迅速制住。
桑田沒想過反抗,在薄家老宅,她一個孤女只能任人宰割。
若是說她有反抗的餘地,那就只有嘴皮子還能佔點上風。
她抬起下頜,任薄老夫人打。
薄老夫人揚起手——
“媽!晚棠性子柔,膽子又小,你這樣嚇著她了!”薄肆突然發話。
桑田睜開緊閉的雙眼,清凌凌的眼睛看向薄肆。
這樣就嚇著她了?那姜晚棠還真是不經嚇。
又或者是他太過護犢子,把她當小朋友護呢。
桑田本就難受的心一沉再沉。
薄老夫人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一旁的姜晚棠,眼中的狠厲消失,笑吟吟的道,“嚇著你了吧?伯母是被氣狠了,讓你見笑了!”
姜晚棠莞爾一笑,“哪有,伯母年輕時叱吒商界,沒有點雷霆手段哪行?就是我性子軟,以後還得向伯母好好學習。”
“你這樣就很好,溫良賢淑,以後在家好好幫薄肆打理家裡就行,一切有薄肆在。那些個刁鑽惡徒,自有人幫你收拾。”
薄老夫人拉起姜晚棠的手,兩人有說有笑的往外走,“你來了陪我去花房看看我剛讓人從南非移栽回來的帝王花。”
兩人聲音越來越遠,桑田鬆了一口氣。
想來今天是不必受罰了。
可一口氣還沒松完,就聽到門外傳來薄老夫人嚴厲的聲音,“在大廳等著,我還有事交代!沒我的允許不許離開半步!”
桑田心揪了一下,一種無力感,她似乎從小到大都在被薄家支配。
薄家人隨便的一句話就能讓她不能自由。
短暫的自由還是薄肆護著她給的。
男人還沒走,在她身旁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微收的下頜線冷硬鋒銳,“你是又幹了什麼好事惹了母親不快,被陳叔帶到這來?”
桑田梗著脖子,“這話該好好問問你!你昨天說的什麼?不予追究?那今天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