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集镇逢上赶集的日子,还是很热闹的,集上卖各种零散吃食的也多。
春喜前几天因为不开心,吃的东西很少。
这会儿闻到了空气中各样吃食的香味,竟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她摸摸腰间的荷包,一狠心,就拉着两个朋友,去了糕点铺子前。
“掌柜的,来半斤桂花糕。”
“好嘞,姑娘们。”
掌柜的一边称桂花糕,一边夸张地寒暄道:
“我说刚才看到前面有光呢,原来是三个漂亮姑娘过来了。若我没有猜错,你们三个,是溪水村的吧?”
冬梅比着大拇指,夸奖掌柜的。
“掌柜的好眼光,我们三个,就是溪水村的。”
掌柜的为了留住主顾,也是拼了命的赞美着。
“哪是我的眼光好哟,实在是三个姑娘长得好,放眼咱们东梁朝,也就溪水村这个出美人的村子,才能出来你们这般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呢。
而且几位姑娘的美貌,就算是在你们溪水村,怕也是头等的好吧?”
“哈哈哈,掌柜的你又猜对了。”冬梅豪爽地大言不惭道:“我们三个,的确是村里最漂亮的。”
掌柜的把称好的桂花糕,往春喜面前一放,又扭头对冬梅说道:“姑娘您不要点什么吗?”
冬梅刚才被夸奖的心情十分好,这会儿人也跟着大方起来。
她要了三四样点心,每样也让掌柜的给称了半斤。
春喜拉了拉冬梅的衣袖,“你怎么花钱大手大脚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冬梅小声解释道:“我姑姑有了身孕,她婆家赏了十两银子,她这次回娘家送中秋礼,就给了我一两呢。我现在,可是有钱人了。”
一旁的巧英听了,无比羡慕道:“我若也有个姑姑就好了,可惜我爹兄弟几个,竟连个姐妹都没有,也指望不上有姑姑嫁的好,能补贴我们了。”
春喜更是遗憾不已。
“巧英,你好歹祖上还有姑奶奶呢,我可不一样,姑奶奶,姑姑,都没有。
原本我娘还指望我能嫁个好人家,让我们李家改换门楣呢,现在好了,嫁个穷光蛋……”
春喜正说着,就听卖糕点的掌柜的冲她身后喊着:“裴猎户!”
春喜觉得,心跳都停止了一样。
她扭头看去,就见自己身后一丈远的地方,赫然立着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
男人依旧戴着那顶显眼的斗笠,穿着一身灰扑扑有些破了洞的旧衣服。
不是裴怀先,还能是谁?
春喜不知道自己的抱怨声,有没有被这个男人听到。
她只好奇,这个糕点铺的掌柜的,竟然也认识裴怀先,还对他那么热情。
裴怀先对那掌柜的点点头,便扭头就要离去。
“裴猎户,稍等。”
掌柜的急急地把人留住,并且飞快地包了两包糕点,走出门来,塞到裴怀先怀里。
“您若不嫌弃,就带回去吃吧。”
裴怀先又点了下头,也没有多说,便提了糕点,向溪水村的方向走去。
李春喜这个未过门的小媳妇,就这样被无视了。
冬梅气不过,就要追上去替好朋友打抱不平。
不过,被春喜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春喜说道:“那人眼神不好,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已经走出去几丈远的裴怀先,脚步一顿。
很快,又继续走开。
巧英替春喜担心道:“你这还没过门呢,就被这样无视,这要真嫁过去,可如何是好?”
春喜听了这话,倒是突然有些开心。
她巴不得嫁过去后,也被男人这样无视呢。
“管那么远做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
三个小姑娘,窃窃私语着。
这时候,掌柜的出声提醒几人。
“两位姑娘,你们的糕点都包好了。”
春喜和冬梅,就赶紧往外掏铜板。
冬梅把几十个铜板交给掌柜时,还忍不住问了句。
“掌柜的为什么送那人糕点啊?你都不要钱的吗?”
掌柜的连连摇头解释。
“姑娘你们可不知道,前几天我那小孙子吃花生卡到了喉咙,憋得喘不上气来,抱去了大夫那里都说救不了。
眼看着都快没气了,万幸碰到了裴猎户恰好路过。
他对着我孙子一顿猛揍,竟然把我孙子给救了回来。
我们家里后来上门道谢,却接连几次吃了闭门羹。
裴猎户今日能收下我的糕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再收他的钱呢?”
原来是这样。
李春喜对那裴怀先,印象稍微好了点。
不过,还是觉得这人奇怪。
裴怀先救她的时候,又是摸又是亲的。
可救孩子的时候,就使劲揍人家。
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占便宜,还是撒气呢?
李春喜摇摇头,不再去想,就又跟在冬梅身后,逛了一会儿。
冬梅拆了一包糕点,跟两个朋友分享,另外留了三包,准备带回家给家人。
李春喜也分享了自己的那包糕点。
巧英也不白白占两个朋友的便宜,便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三串糖葫芦。
三个人心情大好,啃着糖葫芦就回了溪水村。
赵秀芬很是无奈地看着女儿,提醒道:“你这都多大的姑娘了,在路上吃东西,也实在不雅,以后还是注意些吧。”
春喜摇摇头。
“注意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名声再好,也还是要嫁给那裴怀先。再说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名声了。”
赵秀芬沉思一会儿,又开导起女儿。
“裴大公子怎么说,也要比你大几岁,也是你以后的相公。
你对他,还是敬着些吧。
别整天把人家的名字挂在嘴上编排,娘听着,都有些刺耳。”
“娘,你还帮着外人说话!”
春喜气得脸蛋鼓鼓的,把留了一路的糕点,往娘的手里一塞。
“娘你吃吧,专门给你留的。”
说罢,就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屋。
赵秀芬看着女儿,不由地叹了口气。
“唉,都怪我把这孩子惯坏了。”
回了房的春喜,越想越不对劲。
“当日裴怀先救我时,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显然是想着把我生米做成熟饭,只能嫁给他。
可他相亲时,又说成亲后不碰我,等时机成熟时,再和离。
那他折腾这一顿,又是为了什么?”
“我得找个机会,把这事问明白了。”
春喜默默地想着,该如何对裴怀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