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臨神色驟然冷了下去,“周梵音,一大早你在發什麼瘋。”
周梵音呼吸沉沉,“只有你和沈祁知道我的地址,昨天你說有了小庭的消息,今天他們就找上門了。”
除了宋知臨,不會有別人。
沈祁不知道她過去的事,不可能找到她的家人。
纖薄背脊挺得筆直,她垂在身側的手攥緊。
通過輕微顫慄的肩頭,能觀察到周梵音的情緒並不穩定。
甚至,隱約有崩潰的跡象。
宋知臨目光逼人,嗓音冷淡地快要結冰,“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港城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沒有一個是真的。”
他上下掃視過她一眼,又嗤笑道:“還有,你以為你是誰。”
男人的眼神就差直接問她。
他為什麼要調查她的身世,為什麼要為她耗費精力。
她又不是他的誰。
而且,她在港城對他說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小庭的事,基本信息都是假的。
他和沈祁一樣。
都不清楚她的過去。
男人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周梵音的頭上。
周梵音為數不多的理智回來不少。
不是宋知臨。
那是誰告訴他們的?
其實細細想來,那家人雖然在電話裡叫的那麼兇,其實也沒有說她的具體地址,很有可能是詐她的。
周梵音起伏的情緒緩緩沉下去,她看過宋知臨一眼,有些心虛,下了床,彎身撿衣服穿上。
昨天的衣服都被宋知臨撕爛了。
能扣上的,也是歪七扭八。
一看,就知道昨天夜裡發生了什麼。
周梵音現在沒有說話的慾望,拿起手機,坐在陽臺的小沙發前,點開某團,她在附近的服裝店買了一套衣服,等騎手送過來。
宋知臨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聲音疏冷嘲諷:“你什麼時候這種衣服都看得上了。”
周梵音仰起頭,語氣平靜:“你把我的衣服撕爛了,我沒找你賠就算我心善。”
周梵音早沒了幾年前的嬌貴,對衣服不挑,能穿出門就行,所以,她下單的都是三四十的T和褲子。
而宋知臨,都是非私人訂製的不穿。
他看不起她,理所應當。
但周梵音也無所謂。
她早就不是靠別人眼光過活的那個人了。
宋知臨坐在她對面,一雙大長腿疊放在桌側,眉眼平靜,“你是不是對你自己有什麼誤解。”
周梵音面不改色,“沒有。”
噌然,火光亮開。
焰色火苗搖曳,宋知臨指骨夾著香菸,點燃一根,他緩緩抬頭看向眼前的周梵音, 語氣戲謔:“我是沒見過誰自稱自己心善,然後捅了自己枕邊人一刀的。”
青煙嫋嫋,縈繞在男人指骨上。
氣氛逐漸劍拔弩張。
周梵音眸色透亮,彎唇笑笑:“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當初要不是宋知臨非要幹那些破事,她實際上也沒必要那麼幹。
青城寺的那個老道士還說:她和宋知臨是正緣。
現在鬧成這樣,怕是孽緣才對。
像是想起什麼,周梵音身體微微前傾,她靠近宋知臨,“該做的,我都做了,你該告訴我了吧。”
宋知臨冷不丁道:“憑什麼。”
周梵音一愣,差點沒理解宋知臨的話,“是你說好的,只要我……就告訴我下落。”
宋知臨彈了彈菸灰,抱臂懶散瞧著眼前的周梵音,“那是昨天的我。”
周梵音氣笑了,“所以堂堂的沈氏總裁要和我耍賴?”
“你不也是這樣麼。”宋知臨把燃燒的菸蒂碾滅在菸灰缸裡,星火觸碰玻璃,滋滋作響,“翻臉無情,口蜜腹劍。”
說到這份上,周梵音算是明白宋知臨在發什麼瘋了。
原來是她剛剛起床的質問態度讓他不爽。
周梵音抿唇,“我承認,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懷疑你,是我的不對,但是我不是空穴來風。”
早在很久之前,宋知臨就使用過相同的招數。
她也是投鼠忌器。
宋知臨手指叩了叩桌面,反問:“你以為我還在乎你?”
周梵音沒回答,只說:“你要怎麼樣才願意告訴我?”
宋知臨站起身,從上往下俯視著周梵音,他的語氣很淡很冷:“我說過了,我滿意為止。”
周梵音心知肚明。
他的滿意為止,是想和她繼續關係,繼續這麼不清不楚的糾纏下去。
宋知臨沒有再在房間裡停留,穿戴好衣服,轉身離開。
徒留周梵音一個人在內臥。
周梵音聽著關門聲,低低喘了一口氣,隨後,她看見自己的騎手訂單已經在附近,備註了一個放在門口,起身進盥洗室,洗了個熱水澡。
熱水從頭頂滑落,撫平她內心的焦躁。
等她出來,一個紙袋子放在門口。
周梵音把衣服換好,這才從側門回去。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周她打開手機。
幾十個未接來電。
周梵音看了一會,把他們通通拉進黑名單,一個都沒放過。
身體累,心更累。
雙重累下,周梵音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就睡著了。
她夢見了三年前離開港城的那段時間。
那段時間天氣一直都不怎麼好,雨滴滴答答的下,潮熱的夜風穿過房間。
彼時,周梵音趴在宋知臨的胸膛,靜靜聽著他的心跳。
她抬起眼睛,問:“你真的會娶我嗎?”
宋知臨聲音溫柔:“我會娶你。”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