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车窗即将阖上的时候,苏岑及时叫住了闵旭。
“等一下,闵同志我想问一下我父母调派到西北的事情已经确定好了是吗?还需要什么经村长同意的手续吗?”
车窗应声停了下来,离完全阖上只剩下不到三公分的空隙。
闵旭没有重新降下车窗,只是隔着车窗看了苏岑一眼,微沉的声音从车窗缝隙里传出:“已经办妥,只要等火车票就行。”
得到想要的,苏岑心情好了不少,唇角微勾对闵旭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
然而回答她的是不给任何机会的车窗紧闭。
看着已经行远的吉普车,苏岑站在原地极力深呼吸。
莫生气,气死没人替。
狗男人不值得,以后就当他是死的就行。
最后苏岑忍不住(摧)摘(残)了好几棵野草,勉强维持了自己的平静。
东西太多,苏煜明早早就被苏岑打发回家叫人,路程并不远,但苏岑还是在村口等了好一会儿。
一起出来的是苏家大哥大嫂。
一见到苏岑,苏大哥就把苏煜明的小手塞到苏岑手里。
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小妹,你不是两三天没去山里玩了,要不你跟煜明先到山上走走?”
想到刚才一见面苏煜明就说要上山,现在苏大哥又这样的态度,一看就知道有事情。
苏岑的神情瞬间凌厉起来。
她连忙询问道:“大哥,家里出什么事了?”
苏大哥明显被苏岑那瞬间的凌厉吓到,整个人怔愣在了原地。
要不是这一个月自己亲眼看着妹妹胆子越来越大,他还真以为眼前这个苏岑是别人假扮的。
知道妹妹担心,苏大哥也不再隐瞒。
“吴婶子到家里来了,说…说要给你跟吴老三定亲……”
苏岑冷冷一笑,之前她就觉得吴婶子的态度有猫腻。
来苏家提亲?
就她家那妈宝男吴老三也配!
吴老三是村子的记分员,又是村长儿子,作为村长家最受宠的老小,吴婶子可以说是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看得紧紧的。
吴老三上面两个哥哥都是县城工厂的工人,吃的都是城里的商品粮,压根不屑分村里的房子田地。
家里有权有地,吴老三这样的条件,无疑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好对象。
然而苏家人却是看不上的。
不说平时村长对苏家有意无意的试探态度,就是吴婶子这三年来对苏岑的针对,还有吴老三那副唯母是从的懦弱样子,这样的家庭苏建业是绝不会让苏岑嫁进去的。
“哥不用担心,爸妈不会同意的,咱回去看看。”苏岑安慰道。
苏大哥点点头,一个人搬起最大的包裹走在前面,剩下的包裹苏岑三个人一起抬。
四人刚走近,就看到苏父苏母站在牛棚前被一大群村民围着,而吴婶子就站在村民前面用她那标志性的尖利嗓音对秦淑莲说着话。
“苏家妹子不怪我不提醒你,这嫁女儿就要选知根知底的,也不是说当兵的不好,就是不知道人会不会把家当战场,这一不小心伤着碰着了苏岑都没地诉苦。”
“你看我家老三就不一样,说句话都不敢回嘴的,还是村里的记分员,苏岑嫁进来肯定享福。”
秦淑莲是个嘴笨的。
面对吴婶子的大嗓门,一时间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苏建业在坚定回复:“苏岑的婚事已经定了,吴家我们不高攀。”
“苏岑配我家老三确实是高攀了,谁叫我家老三就看中苏岑呢,那劳什子军官肯定比不上我家老三,手上沾了人血人命的人那得多恐怖啊。”
听着吴婶子那不要脸的话,苏父苏母脸都被气青了。
但奈何他们不是那种会跟乡间妇女扯嘴皮子的人,不然也不会让吴婶子占去上风。
苏父只能再次重复:“我们无意跟你家结亲。”
吴婶子见苏建业来来回回就那一句,差点没高兴得笑出来。
苏家人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
像这样自诩文化人的人家清高得很,只要名声没了什么事不是分分钟解决!
想到儿子知道要来苏家提亲后那副高兴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出来,等结了婚苏家人一走看她不收拾苏岑那小狐狸精,让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男人!
“你们总该听听年轻人的想法,小两口过日子总要有感情才能处得好,我家老三可是看上苏岑三年了,现在两人都处上对象了,你们做父母的来横插一脚,这也忒不厚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岑是你仇人呢。”
听到这里苏岑彻底站不住了。
也不看看你儿子是什么渣滓,就连提亲都只敢站在人群外张望,一身的软骨头!
她手上的东西一放,三两步上前挡在秦淑莲面前。
“吴婶子你不会不知道乱说话是要蹲大狱的吧?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跟吴老三处对象了?你不说清楚我可就要去公社告你污蔑诽谤了。”
听到蹲大狱,刚才还闹哄哄的环境顿时安静了下来,周围帮着附和的婶子都不敢再帮腔。
吴婶子一见苏岑就忙慌回头看,见那抹绿色没有回来,她顿时得意地看向苏岑。
还说什么嫁军官!
也不看看苏家什么身份,人不过走个过场,连送苏岑回家都嫌麻烦!
还说什么污蔑诽谤的,公社里谁会给她一个臭老九出头。
对上苏岑那张带着冷意的俏脸,吴婶子忍不住呸了一句,
尖声骂道:“什么污蔑不污蔑的,那么多人看着你用这张狐媚脸勾引我家老三,你真当我们眼瞎吗?做了那样的腌臜事儿还想赖,传出去我看谁敢要你这烂屁股的货!”
村民们在吴婶子的淫威下久了,吴婶子一句话大家都知道要怎么做。
但就在他们准备出声作证的时候,苏岑凛冽的眼神一扫,他们心里那点小心思瞬间被吓得缩了回去。
娘咧!这苏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这眼神都要杀死人哩!
苏岑适时厉声喝道:“谁看到了站出来,作伪证可是要被送去劳改的,我看看谁敢出来做伪证!”
这话一出彻底没有人敢出来说话了。
只有吴婶子死死瞪着苏岑,眼神跟淬了毒一样:“你说劳改就劳改,可别忘了你们苏家全家都还是劳改犯,我看公社有谁敢为劳改犯出头!”
苏岑迎上吴婶子的眼神突然就笑了出来。
是啊,谁会给劳改犯出头呢,更何况吴婶子在公社还有亲戚人脉。
所以苏岑才这样生生忍了一个月。
但现在苏岑不用忍了,谁叫有人将把柄递到她手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