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元衡却没有回答,反而是宇文毓自己回了一句:“你跟我哥之间那是家事国事,和你教我习武这件事不冲突,不冲突……”
宇文毓眼睛眨啊眨心想,大不了等这俩人一拍两散之后再和苏夏拜个把子嘛……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路,黑猫白猫只要能教他习武就是好猫。
苏夏难得有点头疼,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元衡拿这人没辙了。
“先说正事吧。”苏夏转身走进屋子,“跟我进来,把事情说清楚。”
言语间颇有几分前世审问犯人的气势。
宇文毓下意识以为是教他练武的事,屁颠颠便跟进去了,元衡纠结一二也跟着进去了。
衡王府本就算不上奢华,这偏之一隅的小院便更显荒凉,且苏夏在府里没有信得过的人,也不招元衡待见,下人们处处怠慢。
导致本也该算得上是清雅的房间,处处破败,就连茶盏上都落下一层昏黄。
在宇文毓谴责的目光里,元衡打量四周,破天荒的有点心虚。
偏在这时,苏夏还要故意道:“我这里偏僻,也没人伺候,想来王爷和宇文公子适应不了,所以我们便长话短说吧。”
元衡颔首,想了想又道:“若你有什么缺的可以叫府上管事添置。”
诚然,他不喜欢苏夏,更厌恶她逼婚的手段,但到底是侯府嫡女,他与她也并无深仇大恨,进了衡王府也不至于苛待她。
“不必了。”
苏夏却摇摇头:“我要跟你和离。”
四周鸦雀无声。
宇文毓没忍住睁大了眼睛,本以为是来闲谈习武之事,却没想到牵扯出他哥的婚姻大事。
此时他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如坐针毡,恨不得当即尿遁。
见他抓耳挠腮的不安生,苏夏眼底露出一丝戏谑:“正好宇文公子也在,便做个见证,今日是我主动提的和离,若王爷想要什么补偿也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都会做到。”
“这……”
宇文毓笑容勉强,这两个人的角色是不是调换了位置?
再说此事与他有什么关系啊?!
要是让他爹知道他掺和王爷家事少不得又是一顿打。
可苏夏压根没给他开口告辞的机会,便看向元衡道:“王爷意下如何?当初是我年少不懂事,错将恩情当爱情,如今幡然醒悟,悔不该当初,只愿王爷给个机会弥补一二,再来便是放我离开这是非之地。”
元衡观察着眼前的人,没有当初的阴郁怨恨,反倒眉目之间尽是狡黠。
嘴上说着悔不当初,但语速之快并没有几分真意在其中,显然只是为了快些脱身罢了。
饶是见惯了风浪的衡王,也没明白她这是在搞什么花样。
半晌,他淡淡道:“补偿本王?你能给我什么?”
若说起来苏夏侯府嫡女的身份,自然是能给些东西的。
可自从她嫁进王府连累侯府成了京城笑柄后,侯府便不怎么与她走动了。
原主也曾给过书信,想让侯府派些人来伺候,可都石沉大海。
真说起来,苏夏自是什么都给不了元衡的。
可她偏偏要答:“那得看王爷想要什么。”
屋子里气氛沉重到了极致,宇文毓看看元衡又瞧瞧苏夏,只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条泥鳅顺着地缝滑出去。
见苏夏此言并非弄虚,元衡才正视起来:“你当真要与本王和离?”
“不然呢?为了欲擒故纵?”苏夏扯了扯唇角,“我说了,先前是我鬼迷心窍,耽误了王爷大半年,现在想开了,即便不是和离,王爷给我一封休书,我都能立即从您面前消失,绝不碍眼。”
宇文毓听见这话打圆场道:“休书不至于,你一个女子若是真被休了,往后怕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三思,三思……”
元国国风算不上苦肃但也并非极为开放,似苏夏这般本就受人诟病的女子一旦被休弃,下场好不了。
若是家里人心疼,没准还能走走关系将人送到乡下不再踏进京城一步。
可家里人若是不想管,多是送进寺庙庵堂落个清静。
元衡自是知道这一点的。
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道:“本王确实不愿与你成亲,但陛下金口玉言赐了婚,如今想要和离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
苏夏微微蹙眉:“皇上连这种事也要管?”
“要管的要管的。”
宇文毓像是想起来什么:“按理说,皇帝赐婚若没有重大变故是不可以和离的,即便真要和离少说也得等个两三年。”
要不然,皇帝前脚赐婚,两人后脚和离,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嘛。
苏夏心里叹气,穿越并非她本意,如今也不过是想要自由,可偏偏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将她和元衡捆绑在一起,脱身难啊……
天色渐暗,见元衡这边事多,宇文毓也没有多呆,寻了两人没话的空档麻利告辞了。
待他走后,元衡也起身道:“往后在府里安分一些,否则即便没有和离,本王也能将你送进深山老林养病不出。”
言罢,他转身要走,却发现苏夏也跟在他的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
“天黑了,不仅要用膳,还得休息。”
“所以呢?”
元衡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她,苏夏也不怵,笑了笑道:“偌大的王府,除了下人们住的耳房,和柳侍妾的院子,便只剩下王爷那有张好床,王爷见怪,我身子弱睡不得硬板床,自然得跟着您去睡一睡软和的。”
元衡将视线落在她身后的硬板床,没有说话。
苏夏也跟着看了看,语气带上几分委屈:“从前王爷苛待于我,我体谅王爷事多顾不上,从今往后可万万别再如此了,您自己瞧瞧这院子,下人都不愿意来住,我正儿八经的衡王妃却住在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保不齐对您产生误会,可就不好了。”
元衡眯了眯眼睛:“你刚刚还要与本王和离。”
苏夏耸肩:“是,可是现在这不是先离不了嘛,那就得凑合过不是。”
她向来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先离不了,那断没有还住破院子的道理。
今儿说什么她也要跟着元衡去蹭个好地方睡,这鬼院子往后谁爱来谁来,她是死也不会迈进来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