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鑫和林胜立刻站了起来,视线齐齐投到李法医身上,林胜急切道:“结果如何?”
李法医也不含糊,立马翻开报告,说:“死者的直接死因是高坠导致的外伤性蛛网膜下腔出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外伤,皮肤很完整。”
“高坠?”程鑫说,“这么说,死者是在善德中学内坠楼的?”
李法医已经得知了一组的调查进度,知道第一案发现场大概就在善德中学内部,所以听到这话并没有诧异,而是同意道:“很有可能。”
林胜说:“没有任何外伤,这么说,死者并没有和凶手产生搏斗?”
“是的,”李法医说,不过他似乎看出了林胜的想法,补充道,“毒物检验结果显示,死者身体内无任何毒素残留,凶手并没有下毒。”
林胜遗憾地摇了摇头。
“既没有下毒控制死者,也没有跟死者产生搏斗,”程鑫说,“难道是熟人作案?”
如果是这样,搜查范围还能进一步缩小。
李法医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死者颅骨形态完整,没有骨折痕迹,说明并不是从很高的楼层坠落,只是下落触地位置不好,伤到了要害,再加上没有及时抢救,这才导致了死亡。”
善德中学,低楼层坠落,熟人作案。
案情似乎已经要水落石出了。
一时间,程鑫和林胜都有些激动。
“你们别急,还有两点我没说完呢,”李法医说,“一是死者死于脑内出血,并没有产生外出血,案发现场没有血迹残留,会对痕检造成困难,二是通过检测,我们发现死者的红裙上残留了一种衣物纤维。”
“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
“经比对,这种蓝色纤维属于善德中学的校服,”李法医推推眼镜,“但介于死者也是善德中学的学生,所以现在我有两点推测……”
“纤维要么来源于死者,要么来源于凶手,”林胜没忍住说了出来,“如果是后者,那说明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善德中学的学生。”
“没错。”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在一开始的调查中,专案组的人都在极力避免将学生作案列入猜测。
善德中学的学生可都是没满十四岁的小孩子,一个个身材矮小,跟地里拔出来的小萝卜似的,要说谁能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做杀人藏尸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
未成年犯,还是这种级别的重罪,真的难以想象。
可现在案情已经牢牢地指向了这种恐怖的可能,他们再想回避,也没有机会了。
调查出来的信息已经太多了,程鑫甚至觉得,他们只要再去一趟善德中学,找到确切的第一案发现场,案件很有可能告破。
事不宜迟,他马上下楼,跟林胜一起开车去往善德中学。
一路上绿灯长明,马路上车辆不多,出乎意料的畅通无阻。
程鑫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惋惜。
一路无话。
两人很快抵达善德中学门口,向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很快进入校内。
刚一踏进校门,教导主任便凑了上来,讨好地说:两位警官,你们今天过来,是不是案件有进展了?”
林胜说:“抱歉,暂时无可奉告,我们只能保证尽全力侦办。”
教导主任悻悻道:“的确,的确。”
他正准备离开,却被程鑫一把抓住,不由得愣了一下。
程鑫笑眯眯地说:“汪主任,你现在有别的事忙吗?我们今天的调查,可能需要你帮忙。”
教导主任立刻拍了拍胸脯,说:“不忙,不忙,警察同志的要求,我肯定会满足。”
这番说定,三个人开始依次排查善德中学的教学楼。
由于是上课时间,校园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也方便他们的行动。
在教导主任的帮助下,他们一连排除了很多栋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地方。
这些地方要么人多眼杂,不方便作案,要么栏杆做成了全包式,不存在高坠可能,总之,一一被排除了嫌疑。
最后,程鑫回忆起善德中学的布局图,轻声说道:“还剩最后一个地方,我们走吧。”
一伙人沉默地走向东楼,越过黄色的隔离线,没多久就到了现场。
这里是距离藏尸点配电箱最近的位置,也是最值得被怀疑的地方。
程鑫上到二楼,细细地观察四周,不久便来到了空中走廊上,他扶着走廊的栏杆,若有所思地说:“汪主任,这里的栏杆是不是新修过?”
教导主任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明明是废弃很久的楼,这栏杆上居然一点锈蚀的痕迹都没有,”程鑫语气淡淡,“怎么说都有些不太正常。”
教导主任挠挠头,说:“几周前学校下了一场暴雨,这栋楼的栏杆被冲毁不少,为了学生安全,就叫来维修队翻新了。”
“哦?”林胜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的地方,“维修队修补栏杆是哪天的事,你能想起来吗?”
汪主任看着呆头呆脑,记忆力却不差,马上说道:“栏杆是10月15号损坏的,维修队是第二天,也就是16号修补的栏杆。”
程鑫和林胜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死者是15号死的,跟栏杆碎裂是同一天,当天她就被凶手藏尸于电表箱,第二天,维修队又赶来修补了栏杆。
暴雨倾盆,栏杆被修补,这两件事好巧不巧地掩盖了死者的坠楼痕迹。
在案发现场已经被确定位于善德中学内部的情况下,东楼是可能性最高的具体案发地点。
第一案发现场,东楼。
找到了。
确定好这一点,下一步就是痕检了。
程鑫叹了口气,说:“现在距离死者死亡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即使真有痕迹,肯定早就被破坏干净了。”
林胜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聊胜于无,这是重大突破,你别老是苦着脸,人都变丑了。”
程鑫没说话,而是出神地看向不远处张贴着的一张表格。
过去时间太久,纸张表面已经模糊褪色,上面隐约能看出几个字:清洁区。
程鑫问道:“汪主任,现在这里还有安排人清扫吗?”
汪主任打开手机翻找了一下,说:“在案发之前,一直都有安排学生做清理工作。”
“案发之前,这里是谁负责清扫的?”
“初二五班的一个学生,叫方晓晓。”汪主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