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
这是虞昭第一次听江止说这个词，也是第一次见到风光霁月的仙长如此震怒。
他真在乎苏晚啊。
虞昭想，在乎的真好笑。
她的目光落在江止的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纵使江止把她带在身边尽心尽力的养了十年，虞昭也觉得这感情快被磨灭了。
“是师姐自己撞上来的。”虞昭看着他，最后解释了一次。
“不可能！”江止想都没想就反驳：“晚晚最怕疼了，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出这种举动！”
他那全心全意的信任让虞昭浑身上下都难受，她想，难道她就不怕疼了吗？
不过是苏晚受了一道擦伤，江止恨不得让她拿命来抵。
虞昭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她擦干净嘴角流淌的血，声音嘶哑的道：“既是师尊这么以为，那便当虞昭错了吧。”
江止猛地一滞，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虞昭身上，恍惚间，好像也有一个这样的少女，孤零零的跪在雪山里，用清脆的声音问他：师尊，昭昭何罪之有！
他的呼吸骤然紧促，灵台里一道影子摇曳，正当此时，苏晚娇声道：“师尊，这也不怪师妹，是晚晚自己愚笨。”
“如果晚晚有师妹那样的天赋，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给师尊丢人的。”苏晚眼泪紧跟着盈满了眼眶，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江止看着她脸上的泪水，突地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不如……把虞昭的灵根挖出来给晚晚吧？这是他欠晚晚的，是他该补偿的。
这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荒草一样不断的疯涨。
江止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虞昭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苏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进度缓慢，苏晚曾经也该是天之娇女的，如果不是自己……那自己给她一个更好的灵根不就行了？
江止一步一步的走向虞昭，那双清透的眼睛变得污浊，血丝攀爬而上，猛一看上去，竟形同恶鬼。
虞昭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江止这番模样，下意识的就想躲避，可还没来得及动作，那人的手就覆盖在了虞昭的小腹处，寒气翻涌。
虞昭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声音有些颤抖的喊了一声：“江止，你要做什么？”
江止瞬间怔住了，抬起头来看着虞昭，少女眸光清明，被惊惶覆盖，看起来端是可怜。
所有的意识瞬间回笼，江止瞳孔骤然紧缩，他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刚刚冒出的想法，他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行为？
竟然想为了晚晚，残害一个本该是天骄的少女？
真的荒唐极了。
江止慌乱的收回手，带着苏晚狂奔而去，那背影，几乎是落荒而逃。
待他走了之后，虞昭才有那种劫后余生之感，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有些疲惫的瘫软在地上，体内寒气肆虐，每每到了丹田，便被化解一些。
她难以想象，刚刚居然在江止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仅仅是因为她伤了苏晚吗？
这是虞昭对江止最失望的一次。
她想，她一定要尽快找到自己死亡的真相了，或者……以最快的速度筑基，不然，总有一天她要死在这里。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一身的伤治好。
虞昭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身来，痛苦如影随形，她被迫吞了个劣质的丹药，一点一点修复身体的残伤。
速度实在是慢的可怜，虞昭叹了一口气，咬牙吸收身体里的寒气。
正当此时，一人有些疑惑的声音传来：“咦？你是青绝山的弟子吗？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虞昭有些警惕的睁开眼睛，一看起来十四五岁大的少年站在她面前，眉眼弯弯，眸光清澈而好奇，是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干净。
偏偏长相又不是可爱的，唇形微微上挑，一双狐狸眼轻轻眯着，下巴线条柔和，端有些祸国殃民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虞昭总是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见她不说话，那人又凑过来些，上下的打量着她：“喂，你不会要死了吧？”
虞昭不大想说话，便自顾自的装哑巴。
那少年寻思了半天，有些烦闷的蹲在地上，目光对着虞昭：“原来你不会说话啊，真可怜。”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瓶丹药：“你伤的太重了，必须用养元丹好好养养，不然以后一定会遗留下病根。”
他一边说，一边把丹药瓶子塞给虞昭，虞昭有些纳闷，自己和这少年萍水相逢，他何至于拿出丹药来替自己疗伤？
虞昭没接，死过一次后，虞昭彻底明白了，就连宠她入骨的江止都不可信，更不要提别人了。
那少年见她无动于衷，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声：“不会是个聋子吧？真够可怜的。”
虞昭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毫不客气的瞪了一眼少年：“你是哪位长老的弟子？来青绝山做什么。”
少年的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幸好，幸好你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
虞昭无语，那少年继续说：“你是青绝山的弟子？”
“嗯。”
“那我跟你打听个事好不好？”少年的眼睛更亮了。
“什么？”
“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拜入青绝山，我把养元丹给你好不好？”少年越说越兴奋，一边把丹药瓶子递给虞昭，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更多的瓶子来：“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驻颜丹，生骨丹，回天丸……”
“够了。”虞昭被他念的头痛：“拜入青绝山没有捷径可走，只要你天赋足够优秀，就可以了。”
少年似懂非懂的看着她，片刻后恍然大悟：“谢谢你的消息！这养元丹请你一定要收下！”
说完，他怕虞昭不吃，直接将丹药塞进虞昭嘴里，而后一溜烟的跑了。
虞昭一惊，下意识的想把丹药吐出来，可丹药入口即化，没一会，暖流便自喉咙流淌至五脏六腑。
温润的药力慢吞吞的连接她断裂的肌骨，一点一点吞食寒力，虞昭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丹药至精至纯，这少年……不大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