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叹了一口气,对着不知道还在不在的亡魂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说完,整个山洞彻底安静了下来,虞昭并没有发现,她身后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褪去。
她此刻正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做呢。
就算江止以那么绝情的姿态剜了她的心窝子,她依旧没有办法释怀曾经的美好,她还是想知道真相。
要给原主报仇,也得又能抗衡明月庄的能力,她现在是远远不够的。
更何况……作为被冲喜的少宫主夫人,她擅自出逃,天地宫难免会派人来追她。
虞昭有些烦躁的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青绝山是一定要去的了。
虞昭只好探查这具身体的天赋,片刻后,有些震惊的抬起了头。
天生媚骨,天水灵根!
这二者相辅相成,真正修炼起来,灵力会不要命的灌输进来。
这还不算,虞昭能明显的看到这具身体脊背处被牢牢锁住的一根骨头,那封印的力量极为强大,可从那封印中仅仅泄露出一丝气息,就让虞昭禁不住胆寒。
虞昭可以肯定,这封印如果解开,定会使整个修真界都为之颤抖。
这具身体的天赋远超自己之前的!
虞昭暗自心惊,一边慢吞吞的引导灵力打通经脉,一边往流云宗所在的方向赶路。
她用宽大的斗篷遮盖了自己的身材避免被天地宫和明月庄的人发现。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到了流云宗山下,虞昭才松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山脉,一时间竟不知是什么心情。
流云宗高耸入云,门前足足一万八千道阶梯,想要拜入流云宗,必须得徒步攀爬才行,只有这样,才获得了初试的资格。
虞昭初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江止小心翼翼的将她背上去的,她在这山上一待便是三年,直到筑基之后会御剑飞行了,才被江止放下山,那时候,她以为攀爬流云宗并没有多艰难。
可现在,她站在宗门之下,仰头看去,竟觉得咫尺天涯。
这登顶阶梯上有无数人攀爬,有的衣着破烂,有的一身锦绣,虞昭这全身都包裹在斗笠的人倒也显得没那么特殊了。
不过周遭也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虞昭不甚在意。
她笑了笑,迈步攀登阶梯。
流云山的太阳非常毒辣,虞昭仅仅爬了千余阶,便满头大汗了。
这具身体虽然经过短暂的灵气引导,可到底还是境界太低,如果不是用毅力支撑着,怕是她现在就和周遭的那群人一样趴在地上喘息了。
“你说这人斗篷下到底是什么模样啊?大热天的还捂得这么严实。”
“应当是个丑八怪吧……”
虞昭瞥了他们一眼,是两个衣着华贵的男人,他们爬阶梯的时候甚至还带了婢女扇扇子,怪会享受的。
虞昭颇有些无语,他们这样的就算登上了山顶也会被刷下来,因为这阶梯山上有一位长老在实时监察着。
正当虞昭准备再次迈步向前的时候,一道清澈的凤唳声响起,虞昭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珍惜的天鸟九只成群,后面拉着个玉石筑城的车厢,身旁还跟着一群貌美的侍女撒着鲜花。
虞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起来流云宗有这么铺张的人物。
她不大想搭理这身外之事,可偏偏那两个人的交谈声传进了她的耳朵:“这就是青绝仙长新收的弟子吗?果然和传言中一样受宠。”
“你就别想了。”另一人叹了一口气道:“这压根不是我们能奢求的人。”
“这位被青绝仙长捧在了手心上,据说貌美如花,就算天赋不强,但也有着很高的宗门地位,哪里是你和我这种凡夫俗子可以触碰的?”
青绝仙长……
虞昭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隔着昏沉的斗笠,看着那天际,仿佛所有鲜艳的颜色都瞬间褪去,只剩下黑沉沉的光,零星的透进来。
那是江止的称号。
可江止……分明只有她一个徒弟啊……
怎么平白又多了一个?
听他们的话,这位新收的弟子,应该是个女弟子吧?
为什么呢……
虞昭觉得有些委屈,之前江止一剑杀了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委屈。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像她没有被江止捡回去的时候,饿急了生吞一整条鱼,鱼刺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时时刻刻都刺着她。
江止以前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他从前对待虞昭很温柔,虞昭喜欢吃鱼,却厌恶鱼刺,江止就会小心翼翼的将鱼刺都给她剔除干净。
虞昭那个时候很瘦弱,后来被他宠的矫情又事精,每每虞昭修炼之后,江止都会用灵力给她舒缓经脉,虞昭总是忍不住问他:“师尊,以后要是没人和昭昭结为道侣怎么办?”
江止就会笑着说:“那师尊就养昭昭一辈子。”
虞昭有时候会耍小脾气,会气鼓鼓的对江止说:“你是不是还会收别人为徒?”
江止是怎么说的来着?
江止会低下头,目光中是虞昭看不明白的情绪,他会一字一句的和虞昭说:“昭昭,师尊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徒弟。”
想到这,虞昭的眼泪猛地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的砸在金石制成的台阶上,散成满地水花。
这水花特像她缠着江止打水漂的时候溅出来的。
虞昭以为自己死过一次,无论回到流云宗面对什么都不会介意的了,可真碰到的时候,不过是这么小的一件事,她都忍不住在心里斤斤计较好几遍。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她一遍一遍的在车厢外扫视,可始终都看不见里面的人影。
这是虞昭第一次清楚的明白,她在江止这里,已经什么都算不得了。
虞昭委屈极了,她甚至想现在就下山去,不去什么劳什子青绝山了。
可……她又忍不住给江止开脱,万一是师尊有别的苦衷呢?
开脱完,她又烦闷的掉眼泪,能有什么苦衷啊,分明就是厌倦了她虞昭罢了。
虞昭闷头爬着阶梯,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她要见到江止,要江止给她一个交代。
她想问问那狠心的人,怎么这么多年的师徒情谊那么轻易的被他斩断,那么多年的温柔轻哄难道都是假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