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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史进本是少华山下,史家庄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

偏偏生性好武,只爱刺枪使棒结交江湖好汉,老母也因说教不得,生生怄气而死,当真一个浪荡公子。

偏偏心中对那虚无的江湖义气充满向往,否则也不会闯下一个九纹龙史大郎的名号,就连远在渭州的鲁达也是有所耳闻。

史太公在世时,尚能约束一二,不至他剑走偏锋,一朝殁了,这史进就如脱缰的野马,和人比斗更是无所顾忌。

心有豪气万丈,自要做那常人不及之事。几经交手,就连那久趟江湖的悍匪陈达也不是他的对手,成了九纹龙的阶下囚。

小小少年郎,生擒匪首,本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偏偏中了那神机军师朱武的苦计,要全那江湖义气。

史进一心想要保全父母所赐的清白身,偏偏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等到勾结土匪,东窗事发,又斩杀官兵,开出一条血路,此时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乡间少年。

但即使如此,朱武邀请他入伙少华山的时候,还是坚持奔关西经略府寻师。

有人说史进就像一团白纸,不幸被朱武扔进了水杯,然后慢慢的被水打湿,这是他的选择又或许是作为三十六天罡的宿命。

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史进本可以顺顺当当的和鲁达碰个面,偏偏天降郑屠,然后一切都悄悄发生了改变。

渭州虽是下州,人口也不过数十万,但州格却是平凉军节度,多有精兵强将。

史进一下子捅开了锅,城中是风声鹤唳,如临大敌。

既有专管缉贼的巡检带着土兵走街串巷,又有都监带着屯驻的厢军围追堵截。

更有州属县尉带着弓手巡检乡里,严防少华山的土匪乘机滋事闻风打围。

“有完没完啊!”史进蜷缩在一棵树上看着下面匆匆跑过的兵丁喃喃自语道。

这三日躲躲藏藏,他是刚停下喘口气,那边便有循着蛛丝马迹追来的。

眼下走过的只是第一波,几息的功夫后面又有几个人悄悄赶了上来。

有几次史进就差点着了道,被紧跟后面的第二波发现。

“丧心病狂!”史进一拳捶在了自己的腿上,只因拳头捶在树上发出动静太大。

只因刚刚想下树的他,又警惕的发现,方才第二波人后面,又有一个探子蹑手蹑脚的跟上。

他感觉自己被深深地冒犯到,天下各路州县,以身犯法的又何止他一人,偏偏和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过不去。

他哪里知道此处的厢军即将升为就粮禁军,碰到这种事情,正铆足了劲表现给上司看。

此处禁军的上司是渭州知州,兼泾原经略安抚使种师道,以治军严明著称,他所率领的军队被百姓称为种家军。

(正史记载种师道于政和六年出任洛州防御使、泾原经略安抚使、渭州知州,在渭州任职七年,此处被系统修正提前四年任职)

而王进所投奔的老种经略相公,是指种师道的父亲种谔,鄜延经略安抚使,正史记载逝于1083年。

而这个世界的种谔被系统修正活到了1112年,到此刻也要85岁高龄了。

前几日,种师道收到下面人的报告,说渭州城里跑来华阴县的贼人。

再细看卷宗,种师道心中不由冷哼一声,对于这些山匪盗贼他是向来不屑。

在他看来,国家常年外患不断,一兵一卒都尤其珍贵,这些乱臣贼子完全是在徒增国家内耗,大宋的每一个兵丁在他眼里都比这些贼子可爱的多。

对于那些勾结外匪的官员、胥吏,他是见一个杀一个,对于这些吃着大宋的饭砸着大宋的锅的人,他更是不齿。

正好前方战事吃紧,有一营厢军要升隶救粮禁军,便让下面的都监带着这营厢军一同弹压,顺便可以试试他们的战力。

躲躲藏藏的这几日,史进从百姓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此处有一镇关西霸占民女,放高利贷不知道害了多少贫苦百姓。

他心里明白,这回自己很有可能是逃不掉了,被抓到后大抵也是被论回少华山的贼人,都说雁过留名,人过留声。

临死前也要拉一个恶人垫背,好歹保全一个江湖义士的名声,死后也不算太辱没祖宗的名声。

他想的是一个杀猪的屠夫除了力气大些,拳脚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是状元桥下人比较多,和郑屠斗起来,手脚太多很是不便。

心中既然存了这个意,躲藏的时候便特别留心郑屠的住处,前文书说道,百姓间对郑屠鄙夷,对郑屠开勾栏的事情都是闭口不谈,所以史进并不知道郑屠现在只住在勾栏内。

打探得来的只是他原先的家宅,现在只有郑家娘子马秀兰和一个丫鬟同住,史进趴在墙头许久,一是久不见郑屠,二是肚子里几日未见食有些犯饿。

一个鹞子翻身落下,先是寻到厨房寻些食物充饥,又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一个男子推门而入,正是给郑屠的徒弟,每日这个点都来给马秀兰呈报肉铺进账出账的簿子。

史进哪里晓得里面的勾当,推开门便和来人缠斗,郑屠的徒弟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下两下便被史进打晕在地。

出里屋倒洗漱水的丫鬟正好瞧见,吓得尖叫着跑出,里屋的门也被人哐当一声关上,不一会外面便听到人员跑动,铁器相碰的声音。

史进知道外面来人了,知道这回逃不出去了,用力撞开房门,屋内只有一妇人正张大着嘴看着他,史进没有顾上说话,又挪了衣柜桌子将房门抵住。

“你不要慌张,我不会伤你性命的,只要我脱的了身便会放你走!”

“求求你不要坏了我的性命,我家大郎可以给你钱!”马秀兰吓的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你家大郎可是镇关西?”

“对对对,正是他!”

“好好好!我要寻的也正是他!”

马秀兰一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嚎啕大哭,“你这该死的冤家,又在外面招惹了什么祸端!”

外面的兵丁也已赶到,正要破门而入,只听得外面有一女人开口说道,“里面是我家大娘子的声音,她还在里面!”

里面的马秀兰听到丫鬟的声音,连忙爬到窗户口喊道,“春兰,你快去通知你家大爷,这人是要寻他的麻烦,让他留心快走!”

一旁的史进默不作声,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磨石,霍霍的磨着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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