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檸的肩胛骨重重砸到盛曜的胸膛。
她仍高高舉起步槍。
視野的前方。
是盛曜橫著的手臂，以及幾張陌生驚恐的面容。
“……”
“狗子？”
“狗子，放開我！”
安檸叫囂。
“不放。”
冷質低啞的兩字響在她耳側。
安檸感受自己越來越緊繃的腳尖，翻白眼說：
“你知道嗎？我懸空了。”
“所以？”
語氣格外無情。
領子一直被揪住，安檸氣息徹底軟了。
她手臂慢慢放下槍，嘴巴一撇：
“盛曜，大氣一點成不成？”
“大氣？”
“然後被你砸死嗎？”
總算願意多說幾字。
但狗玩意兒的聲音聽著漠然極了。
安檸怕他六親不認，對自己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腦子一轉，連忙朝己方戰友怒吼：
“藍方01被我牽扯住，大家快衝啊！”
“……”
好不要臉，這是一干戰友的心思。
但他們的確想要抓住這個機會。
盛曜皺眉，鬆開鎖定安檸命運喉嚨的手。
安檸轉身瞪他一眼，手指戳一下他剛才硌自己後背的胸膛：
“我就是嚇嚇你，又不會真砸下去，你怎麼攥我領子？”
想了想，又撂下一句：“哼！膽小鬼！”
說完，她像是已經贏了一樣高舉步槍奔跑離開。
腦門後束起的馬尾一跳一跳。
盛曜凝視她的背影，右手緩緩摸向自己的胸膛。
砸落與指尖輕點的重疊感仍停留在那裡。
手掌也有點溼汗，說不清的感覺。
有些麻，還有點癢。
他微微的凝眉，對這種感覺很陌生。
半晌，他垂下手，恢復到了面無表情。
.
.
晚上九點半，訓練結束。
從籃球館出來的張若可、李亦歡結束匕首操訓練，直接相伴回寢。
沒想著喊上安檸一起。
知道她要和小竹馬開始每晚的散步“幽會”。
識趣且非常腦補的不打擾。
安檸和盛曜一前一後從室內田徑館出來。
場館前面是一個小型噴泉廣場。
路燈下，噴射的水流閃閃發光，很漂亮。
“今天去哪裡吃？”安檸問。
他倆並排向前走，出了廣場，走在光照明亮的人行道上。
“你選。”
盛曜不在意。
“那去便利店吧，我想吃雞肉丸，關東煮，海苔飯糰，還有芝士炒年糕。”
安檸眼睛發光，光是說著，喉嚨就在吞口水。
“嗯。”
盛曜插兜邁著長腿，沒什麼意見。
校園很大，很明亮。
不少學生三五成群，停留在外邊溜達。
教學樓有些還亮著光，可能還有人在上自習。
路過操場時。
可以看到被新生霸佔一天地盤的老生們穿著運動裝，晚上出來跑圈。
中間的綠蔭地上，還有人自帶音響唱歌。
旁邊圍著一圈學生捧場，開了手機燈左右搖擺。
到了步行街，人更多了。
霓虹燈牌明亮。
咖啡館，奶茶店門口的露天桌椅上。
一桌一桌的人聚到一起玩狼人殺，劇本殺等集體遊戲。
氣氛熱鬧。
安檸看了幾眼，頗有興趣，尋思自己軍訓完也拉著盛曜過來玩玩。
大學的生活就是這樣。
少了些高中的緊迫和苦悶感，多了些輕鬆愜意的享受時光。
繼續向前走，步行街最後三分之一處，開了家羅森便利店。
目的地到了，安檸歡快進門覓食，在各個貨架前亂竄。
除了一會兒就地要吃的熱食，她還準備買一些零食。
宿舍裡的零食架在這幾天被她清空了，是時候進貨了。
盛曜看她一眼，自己徑直走到冰櫃前。
取出一瓶礦泉水，瓶壁迅速升起一層霧氣。
指尖的冰涼讓盛曜忍不住輕眯了一下眼。
那邊，安檸手臂掛著一個籃筐，正在掃貨。
想吃的薄荷口味樂事薯片在貨架最高層，她踮腳其實也能夠著。
畢竟身高也有個一米66，穿上鞋就到了一米68。
在女生中算是高挑的了。
但安檸還是張嘴喊道：
“狗子，過來幫忙。”
等了許久，發現旁邊沒人，安檸開始找人。
剛一扭頭，發現貨架盡頭面無表情站立看她的盛曜。
“你怎麼不吭聲？過來呀。”
安檸招了招手，眼裡含笑。
頓了幾秒，盛曜皺眉，說出四個字：
“重新喊我。”
“喊你狗子還不樂意？”
安檸挑眉，一副你為本小姐服務是你的榮幸的表情。
“不樂意。”
盛曜聲音低啞。
氣氛就這麼僵持住。
安檸還保持著抬手的姿勢，肱二頭肌有點酸。
她眨了眨眼，似乎妥協了：
“好吧，那我喊服務員小哥哥過來。”
正準備張口，身旁大步過來了人。
一米八八的高大身影瞬間將她覆蓋，在她正上方拿下那包薯片。
扔到她框裡，盛曜俯視她問：
“一袋夠嗎？”
“噗！”
安檸略微低頭，肩膀不停聳動，然後笑出了聲。
她手指又有點癢了，癢了就不打算忍。
仰起頭，戳了戳盛曜的胸膛，輕軟的說：
“盛曜，你好乖啊，姐姐不叫你小狗，叫你小乖怎麼樣？”
“……”
盛曜的氣息變重了些，看安檸的眼神更深邃了些。
他扯了扯嘴角，擠出幾個字：
“不怎麼樣。”
說完，轉身到前臺結賬。
“……”
安檸看著盛曜的背影，總覺得他今晚好像有點不對勁。
以往安檸這麼戲弄的懟他，盛曜不會就這麼硬生生的說不。
只會或無視，或嘲諷或冷酷的反懟過來。
所以，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安檸若有所思。
東西買的差不多，她走到前臺，開始買雞肉丸，關東煮。
讓後面穿藍色制服的小哥幫忙熱芝士年糕。
等東西全部上齊，她來到便利店側方擺放桌椅的空間。
盛曜已經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膝蓋岔開，長腿散漫擺放。
桌面放一瓶礦泉水。
右胳膊搭在扶手上，垂著，手中捏著未開封的牛肉餅外包裝。
便利店還有別的學生，路過時，都會瞅他一眼。
甚至玻璃窗外，有女生正拿著手機在隱蔽處偷拍。
安檸看了那幾名女生一眼，把人嚇走。
放下手中一干食物，坐到他對面。
她拿起一串魚籽福袋，張嘴自己咬了一顆。
把剩下的一課舉到盛曜面前，口齒不清說：
“小乖，張嘴喔，姐姐餵你。”
她眼神笑眯眯的。
彷彿壓根沒感受到盛曜身上散發出的濃郁冷氣。
安檸就是這個性格，欺軟怕硬，對熟悉的人（專指盛曜），還有點作。
別看盛曜現在渾身散冷氣，神情漠然到極點。
但安檸就是覺得他內裡在軟。
非常軟。
軟乎乎的，十分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