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媽,叫姜禾。
姜禾從上學起,就是最優秀的學生、永遠的第一名。
她溫柔又善良,總是穿著潔白的校服裙,抱著書從樹下走過。
學校花園裡開滿了花,姜禾是比鮮花更耀眼的存在。
這是我從小,乾媽告訴我的。
現在,乾媽告訴我新的信息。
我的爸爸叫顧景淵,是雲城有名的世家公子。
世家公子,就是很有錢很有錢,比我們幼兒園經常出國旅遊的那個小朋友的爸爸,還要有錢。
媽媽和爸爸是青梅竹馬,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二十歲訂了婚,之後就生下了我。
但我的爸爸不是個好人。
上學的時候,他成績倒數第一,經常和一群朋友們招搖過市。
乾媽討厭他,說他是一條骯髒的臭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輩子只配在臭水溝裡陰暗爬行。
他根本不配得到救贖,但媽媽義無反顧。
他和媽媽是兩個極端,媽媽卻愛他。
“朝朝,你媽媽是個傻子,但你不能犯傻。你要永遠記住,是顧景淵害死了你的媽媽!”
乾媽咬牙切齒地說,像是想起了什麼讓她痛恨的事。
可是我想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她又不說話了,起身去廚房裡做晚飯。
乾爹會在晚上六點下班回家,路上會順便給我們買小吃回來。
我們一家三口,會坐在餐桌旁,交流一天的趣事。
今天干爹帶了我最喜歡吃的臭豆腐——我媽媽也喜歡吃。
但媽媽很少能吃,因為臭豆腐的味道很重,她是姜家的大小姐,不能讓身上沾上臭味。
乾爹給乾媽帶的,是她最喜歡的芋泥波波奶茶。
以往乾媽收到奶茶,都會高興地跳起來親乾爹一口。
但今天沒有。
我們沉默著吃完晚飯,乾媽讓我回房間寫作業,她和乾爹有事要說。
我聽話地回到了房間裡,但卻沒有去寫作業,而是把耳朵貼到了門上。
我不乖,我想知道多一點關於那個男人,或者該說,爸爸的事情。
談話聲隱隱約約地傳來。
我聽到乾媽的哭泣聲。
她說:“六年了,他們從來沒有想起過姜禾這個人。現在他和那賤人生的小兒子腎出了問題,倒是知道來找姜禾了。
“姜禾已經給他那個小老婆捐過一個腎了,你說,他現在是不是衝著朝朝的腎來的?”
我的媽媽捐過腎。
這是以前乾媽說漏嘴的。
為了捐腎,我的一個哥哥,或者是姐姐,還沒出生就沒了。
乾媽每次提起這件事,都氣得握緊拳頭。
她說沒了一個孩子也就算了,如果不是捐了腎,後來媽媽的身體也不會變得那麼差,最後死在了生孩子這一個難關上。
但她從來沒說過,我媽媽的腎捐給了爸爸的小老婆。
乾媽說得對,我爸爸害死了我的媽媽。
現在,他還想來害死我!
我沒有想過,自己的爸爸會是這樣一個卑鄙的人。
我以為他會像乾爹一樣愛我疼我,他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一直沒有來找我,是因為他去拯救世界了。
那天晚上,我趴在床上哭了很久。
第二天在幼兒園的門口,我又碰到了那個男人。
他冷笑著看著我。
“有意思嗎?為了躲我,連假墓都準備好了。她要是真那麼想死,七年前怎麼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