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羡神色未变。
那边锦心瞧见人出来了,当下开心地扯了扯锦香的胳膊,那在外人看来,更代表了主人家瞧见想见之人的喜悦。
锦香得体地走上前,对着君无羡大方行礼,就好像完全没看见后头那些瞧热闹的脸庞。
“奴婢参见君相爷。可否劳君相爷借一步说话,我家小姐有事相商。”
君无羡没动。
他身后那群人却已经笑起来,“还有事相商,不会是躲了这么长时间还想回相府吧?这点事儿我们心知肚明,何必劳烦相爷移步呢。”
“哎呀,其实也不必相商。就你家小姐那厚脸皮,直接收了包袱过去住就是了,相爷还敢将她撵走不成?若真的撵了,她再闹着去求份圣旨好了。”
“呵呵呵……”
嘲笑的话语不断,锦香却面不改色,淡然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相爷君无羡亲启。
这便不是已正妻的身份,倒像是一个普通人写给为官者。
“小姐言,相爷公务繁忙不一定有空详谈,所商之事皆以写在信中,望相爷得空,签了字即可,明日一早奴婢会前往相府收回。”递上信封,再施一礼,锦香转身离开。
回到马车那通报一声,马车毫不留恋地离开,倒显得那些还等着看笑话的人有些可笑。
君无羡捏着信封,脸上依旧瞧不出什么改变。
隔日,君无羡穿着官服从府中出来就见门旁立着一道身影。此时,月亮还在空中挂着,繁星点缀,那道身影立得刚毅。
君无羡不自觉想起明秀,刚成亲那会儿,她也时常等在他书房外,说是要送他去上朝。
“你家主子叫你来的?”
“是。”锦香施礼,解释道:“此事拖延已久,小姐深感不安,特命奴婢前来取回。”
君无羡想起昨日信封里的东西,和离书。
他抬脚跨上马车,锦香连忙移步到马车前。
“请相爷成全。此事早该在一年前办妥,如今拖了这许久,是奴婢过错。不敢再劳烦相爷,奴婢今日定送去户部签署留存。”
君无羡冷瞧了她一眼,掀开车帘直接坐进去,车夫绕开锦香离开。
锦香到底不能再拦,回府将事情告诉明秀,明秀闻言,本是睡得迷迷糊糊,霎时清醒过来。
“他与那沈曼心双宿双栖,扣着我的和离书做什么?喜欢让沈曼心做妾不成?”
锦香也想不明白,她还以为今天肯定能办妥呢。
明秀回来后便因为安国公的事提着一颗心,如今又因为这件事憋着口恶心,一上午都不得劲儿,好在下午,门房那送来封信,君无羡约她丑时在喜安茶楼见面。
明秀正好也约了赵嘉陵,便应了这约。
早早断了关系,她才舒坦。
与赵嘉陵约的时间在丑时末,君无羡没说是丑时几刻,明秀便早些去茶楼等着,谁知刚上了二楼,小二便迎了过来说,已经订好了位置。
明秀跟着走过去,推开门,瞧见君无羡与温连煦在里头坐着,她略略一愣,温连煦连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明秀错开身,先让他离开才抬脚进去,锦心锦香留在门口候着。
“不知相爷相邀可是对和离书中有何事项不满?”明秀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君无羡坐在屋中间的圆桌旁,两人之间隔着宽宽的一条道。
对于明秀而言,这只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言行间皆透着些疏离陌生。
君无羡不自觉蹙了下眉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嗯?”明秀略的一愣,面上不显变化,心中却是茫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停了会儿道:“相爷与沈姑娘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本该喜结连理,因我不在京中,耽误了这些时间,现下我愿意退出,相爷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你可知这和离书我一旦签下,往后不管你再使何种手段我都不可能再娶你。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君无羡了,想靠一道圣旨,怕是难以拿捏。”
明秀觉得她已经够客气了,但这君无羡说话可真让人生气。
自己以前怕不是眼睛不好,竟会瞧上这种人。
“确实,相爷如今位高权重,明秀不敢放肆。所以……”赶紧签字给我,咱们一拍两散。
明秀点到为止,君无羡应是明白的,却移开与她相视的眸子,冷然道:“你先回去吧。”
嗯?
明秀置于腹前的手不自觉一紧,若不是打小学习的礼仪教导她不能轻易失礼于人前,她真是要骂人了。
什么玩意!
宠妾灭妻的东西,谁给他的胆放这般高姿态!
“那日…在黑风崖,我并不是不救你-”
“我明白,安国公府有神机营,相爷不必为我谋划,父兄定会想法子救我。”听君无羡提起落崖那日的事,明秀连忙打断。
她并不想沉迷于过去,那也不是她想要和离的原因。
君无羡见她如此冷漠,话也不再继续下去,只道签好后会派人告知她。得了这句话,明秀才放心,怕他又变卦,甚至没追究为何现在不能签。
出了包间,正巧赵嘉陵来了,两人携手往里头的包间去。
明秀这次没再瞒着,老实与她道,是来商谈和离的事。
赵嘉陵瞥了眼里头样貌出众,才智过人的男子,颇有些惋惜地道:“其实,当初你若解释清楚,兴许你们之间不会这么糟。”
明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赐婚一事?”
“嗯。”赵嘉陵点头,“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并不是你求来的圣旨呀?你也很冤的呀,都不知道是谁在父皇面前多了嘴,害得你背负这么些年的骂名。”
“话本也是从我口中说出的,不过是被人传到圣上耳朵里而已。解不解释有什么区别?他若有心与我好好过日子,便是不解释,他也能发现这种事实非我的行事风格。”
赵嘉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两人低着头聊得投入,都没发现他们经过的一间包间里,正坐着无聊等人的温连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