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衡阳公主登门,府里特意装饰过,原本光秃秃的树干上缠着丝帛制成的绢花,有雪花落在上面,倒是三分红梅白雪的味道。
青黛愤愤不平:“不是说府里没银子,好好的料子用来缠树枝就有银子了?”
孟娇娇笑:“这也值得你生气?都是些不值钱的料子,瞧着红艳艳的,用不了两日就会沤掉烂掉。若用流云纱做绢花,花瓣多一些密一些,白日看过去云蒸霞蔚,夜里还泛着莹莹光泽,那才好呢。”
青黛忍不住笑:“那他们怕是舍不得。”
“掏自己的钱自然舍不得。”
孟娇娇带着青黛进了松鹤堂,裴老夫人果然精神了不少,正靠在大迎枕上和赵氏说话,看到孟娇娇笑的一脸慈爱:“娇娇来了,快到母亲身边来。“”
赵氏佯装抱怨:“果然,大嫂才是母亲心尖尖上的人,母亲刚刚还夸我好来着,大嫂一来就将我赶一边儿去了。”
“你大嫂识大体顾大局,对我又向来孝顺,我不疼她疼谁?”裴老夫人拉着孟娇娇的手,“日后别说是家里的兄弟妯娌,就是其他人,也万万不能让我的娇娇受委屈。”
裴老夫人态度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娇娇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孟娇娇神色淡淡,伺候裴老夫人三年,她早摸透了她的脾气。
刻薄的人忽然换了笑模样,不过是看她油盐不进,现在裴玄又跟她彻底闹翻了,这才出来唱红脸。
“娇娇,母亲才知道大郎和公主的事情。若是寻常女子,母亲怎么也不能同意,可那是公主啊,皇上的女儿……就算是为你自己的性命,也不能硬犟了知道吗?”
孟娇娇看着裴老夫人:“所以母亲,也是赞同裴玄贬妻为妾的?”
裴老夫人叹气:“我不赞同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真拉着咱们一家子去抗旨送命?大郎已经同我说了,他和公主成亲之后住在公主府,日后咱们这府里还是你说了算。大郎是我的儿子,即便不住在一处,他挣来的荣耀也是咱们的。咱们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从前我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孟娇娇抽回了自己的手,“依母亲的意思,日后我也当裴玄死了?”
老夫人脸色一僵:“你这孩子,大郎是你夫君,你怎的能如此说他?你后半辈子还指着他过日子呢。大郎和公主的事情既改变不了,你不如大大方方的操持了他们的婚事,多花些银子换个好名声也是值得的。”
孟娇娇道:“不当吃不当喝的,我要这名声做什么?”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大郎的心已然不在你身上,若你连我的好意也辜负了,你以后的日子还能好了?”
孟娇娇嘲弄一笑:“他的心既然不在我身上,我还要上赶着帮他另娶?我从不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老夫人恼了:“果然是出身商户,公主下降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也敢说是买卖?公主和大郎的婚事必须办的体面,你愿意出面操办最好,若不愿费这个心,就将银子拿给老二家的,你自去清闲。”
孟娇娇压不住嘴角的讥诮,真虚伪,瞧不上她这个商贾之女,还惦记商贾之女的银子!
瞧瞧给裴家人热闹的,为了从她手里抠银子,扮黑脸的红脸的,威逼利诱的招数层出不穷,戏班子都没他们会演。
从前,她想着既已嫁过来,孝顺老人看顾兄弟都是应该的。即便裴玄死了,该是她的责任她也不推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