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的病来势汹汹,十分凶险。
狗蛋他们是男孩儿没法子贴身照顾,舒春华就和周氏留在医馆,换班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春芽一晚上。
舒春华还让舒满仓回家拿一匹布和一些针线,就在医馆和梁氏给春芽赶制了一套衣衫来。
换了好几盆热水给小姑娘擦拭干净之后,就把衣裳给她换上了。
又征求了狗蛋儿的意见,直接给春芽剃了个光头,把她的头也擦拭干净了。
云大夫也说,春芽的病太过凶险,干干净净的有利于她养病。
因着这话,狗蛋儿和三娃子更不敢往春芽面前凑了。
两人就守在廊下,看着梁氏和舒春华忙碌了一夜。
“狗蛋儿,我去找舒姑娘的时候,她跟她爹娘说我们帮过她大忙,我们没帮过她啊!”三娃子压低声音跟狗蛋儿咬耳朵。
“舒姑娘怪好的,为了帮我们救春芽,跟她爹娘撒谎!”
“咱们这个人情可欠大发了!”
狗蛋儿看着屋里没有灭过的灯光,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云大夫来看春芽,又给她扎了一遍针,出来就被狗蛋儿和三娃子给堵住了。
云大夫道:“你妹妹好了些,没那么热了,但情况还是不乐观。”
“得仔细照看着。”
“两日后若能彻底退烧,她就性命无碍了!”
舒春华劝狗蛋儿:“你别担心,春芽会好起来的!”
“有好转了就是好事儿!”
默默掉泪的狗蛋儿狠狠点头。
“那春芽就拜托姑娘您了!”说完,他拉着三娃子就跑,舒春华想给他们几个钱让他们买点儿吃的都来不及。
两人跑出医馆,三娃子气喘吁吁地问:“狗蛋儿,咱们跑啥啊,春芽还在医馆呢!”
“万一……”
“没有万一。”狗蛋儿打断他,“你要是拐子,你能要一个快病死的人?”
三娃子挠挠头,也是喔,人伢子才不傻呢。
“那我们去干啥?要饭吗?”他问。“今儿曹员外嫁女儿,咱们早点儿过去,还能抢几个喜钱!”
狗蛋儿闻言心中一动,就对他道:“你今日去曹员外家守着,把舒墨庭偷卖大哥家的儿子给他自己的儿子教束脩的事儿宣扬宣扬。”
“咱们得狠狠地帮舒姑娘点一把火!”
三娃子:“嘶~”
“你不是说这事儿得悠着点儿不能做太过么?万事留一线,这规矩也是你定的啊!”
狗蛋儿:“让你干你就干,哪儿有那么多废话!”
“舒姑娘为春芽费心费力,只要春芽能好,别说只是去散布流言,就是让我杀人,我也绝不迟疑!”
三娃子闻言就一拍脑袋:“你说得对,春芽比啥都重要,春芽能活,我也能为舒姑娘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狗蛋儿白了他一眼:“行了,别瞎说了,赶紧干活儿去吧!”
“对了,要是遇到熟人,可别提春芽的事儿!”
“不能把舒姑娘给漏出去!”
三娃子是个心大的,狗蛋儿不得不多叮嘱他一句半句的。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狗蛋儿又道:“记住宣扬姚木匠家的傻儿子已经虐杀死了好几个小厮的事儿!”
看着三娃子的头点得飞起,狗蛋儿放心了,他就转战县学那边儿卖力宣扬。
……
杨嬷嬷和徐嬷嬷也一大早就坐着轿子出了方府。
一个直奔舒墨庭家,一个到城门口换乘骡车,去乡下找舒老头两口子。
杨嬷嬷到了舒墨庭家,舒墨庭倒是热情接待了,没有因为知道方县令以后要倒霉就变了态度。
还是舒春华那死丫头提醒了他,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只要方县令一天没倒霉,就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杨嬷嬷喝了口茶,就照着周氏的意思说明来意,当然,她隐了那些聘礼换来的银子被舒春华全部换成棉布和棉花的事情。
不然要回来一堆棉布棉花怎么办?
必须按照聘礼单子来赎买!
舒墨庭两口子听完就都惊呆了。
舒春华怎么敢的?
把聘礼全部贱卖了!
不过稍微多想一下,就明白舒春华也是没法子,他们一家人净身出户,分文没有,想在县城立足自然是不行的。
不动嫁妆就要动聘礼。
但嫁妆他不是给了五十两银子的吗?稍微动用一点哪里用得着贱卖聘礼?
舒春华不懂事,蠢,怎么老大两口子也跟着犯蠢?
舒墨庭气得胸口疼。
杨嬷嬷:“我们夫人的意思是,秀才公大哥家这般上不得台面,这聘礼若是赎不回来,那就不换亲了。
我们夫人还是更喜欢秀才公家的春芳小姐!”
她这话一出,把躲在门外偷听的舒春芳吓了一跳,忙慌慌地冲出来道:“嬷嬷放心,我们一定让大伯家把聘礼赎买回来的!”
“到时候肯定让堂姐和嫁妆一起带过去!”
“好叫您知晓,我家还贴了堂姐五十两银子当嫁妆呢!”
杨嬷嬷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惊慌不已的舒春芳,仿若县令家是什么了不得的火坑一样!
他们家衙内虽然……
但也轮不到一个秀才之女嫌弃!
她心里瞬间就不高兴了,但面上却笑眯眯的,等舒春芳说完,就起身道:“还是秀才家明事理,哎,春芳小姐这般好的人,不止是我们夫人,就连我也喜欢得紧。
只可惜,我们衙内没福分,和春芳小姐无缘!”
“那老身就告退了,希望秀才公早日给我们夫人一个答复。”
“当然了,若是春华小姐家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们方家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家。”
“婚事再换回来,对于我家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她敲打得有些重了,让舒春芳乱了分寸,再三保证,肯定会把事情办好。
舒春芳是打死不会嫁进县令家的!
而且她和姜二牛已经定亲了,侯夫人的位置就在前面等着她呢,可不能出任何波折!
她也不允许这事儿出任何波折!
送走杨嬷嬷,舒春芳在家大发脾气,破口大骂:“舒春华那个贱人!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还不够,她居然还典卖聘礼!
她想钱想疯了么?
她就是个祸害,就知道祸害我!”
“贱人!你不得好死,我要睁眼看着你被那一家人活活拖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