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洵最近正忙於跨國併購的事情。他在那天送完晚意後就前往了機場飛往倫敦。
長時間的飛行哪怕是頭等艙也讓他感到疲倦。
由於事項的緊急，飛機落地後沈煜洵就投入了長達12小時的談判。手機也放在金助理那裡。
等他看到晚意發來的節日問候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國內仍是凌晨，沈煜洵想了想還是沒有回覆。
他在酒店的頂級套房內和他的隨行秘書團隊們整理著方案以及新的評估報告，只有充足的準備才能讓自己在談判桌上贏得籌碼。
等到工作結束沈煜洵才發現天色已晚。
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揉著眉心，打開手機。給那個熟悉的號碼撥去。
宋晚意聽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陽臺晾衣服。她即將準備入睡。
看到來電的備註，她手指一頓，還是拿著手機走出了寢室。
她找了個無人的樓梯口。
“喂。”對面的聲音帶著沙礫般的紋理感。他似乎很久沒有休息。聲音裡都帶著疲倦。
“你在忙嗎。”晚意不確定的問道。畢竟他在收到信息後，時隔24小時才回復她。
“我在倫敦。剛看到你的信息。”
“嗯。”
“你呢，在幹什麼。”沈煜洵從煙盒裡拿出一支菸，他很少抽菸，但這一刻，聽到她的聲音，他無法壓制自己心中的衝動，點燃了手中的煙。
“我在洗衣服。”晚意聽見對面似乎吁了口氣，應該是在抽菸。
“嗯。真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孩子。”
“學校的公用洗衣機很髒。”晚意忍不住解釋道。
“你可以拿過來讓阿姨給你洗。”沈煜洵指他的家政阿姨。
“沒事。”她才不想經常去他家呢，“我要睡了，晚安。”
晚意怕繼續聊下去走廊熄燈，她趕緊告別後切斷了電話。
沈煜洵看著手中被掛斷的手機，無聲地笑了。
敢掛他電話的人，她是第一個。
他也不惱。只是想要回國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晚意掛了電話後匆匆趕回宿舍。
她害怕自己的室友看出什麼端倪，也不敢在走廊逗留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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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藝術館內。
晚意正在研究這次畫展印象派的風格。
館長就走到晚意桌前敲了敲。
“晚意你跟我來一下。”
晚意跟著館長進入了她的辦公室。
“館長。”晚意站在那裡問道。
“下週在港市有個拍賣會，我需要你一起前往參加。”
“好的館長。”
“你先提前做好拍賣會流程的熟悉，到時候需要你參與競拍。”館長叮囑道。
拍賣會對於晚意來說並不陌生。
因為她的專業其實也與拍賣有關，這對於她來說不難，只是她沒有經驗而已。
回到自己的桌前，小悠悄悄湊上來問。
“館長把你叫過去什麼事啊。”
“沒事，只是讓我下週和她去出差。”晚意並沒有解釋地很詳細，只是模糊的回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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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意下班後回到宿舍就開始打開電腦工作。
下班前Anna還單獨交給她一份拍賣作品展圖，讓她按照圖冊注意瞭解拍品，例如證書、年代、瑕疵等。
拍品裡有珠寶手錶、國畫、油畫還有很多瓷器。
有4克拉天然哥倫比亞祖母綠配鑽石系列珠寶，還有馬里奧布契拉提設計的鑽石手鐲、寶格麗黃金晚宴手袋、梵克雅寶玫瑰金鑲鑽琺琅情人橋腕錶等。
但最吸引晚意的一件是乾隆官窯的傑出瓷器，她曾在文物書裡見過，鬥彩蒼龍教子圖抱月瓶。
抱月瓶的造型其實在中國明初青花方面就已經出現，但當時的尺寸只有在25公分左右，一直到清代十八世紀以後才有大型抱月瓶。
抱月瓶取名來源於其形態，猶如一輪明月掛在空中，但在燒造的工藝中卻相當困難。
它寬厚的瓶身需要立在細小的足部上面，且整個器身不能歪斜，因此燒製起來十分困難。
這個拍品採用的是鬥彩的製法，在瓷胎上先用青花繪製輪廓，上透明釉後高溫燒造。
出窯後再填入釉上彩，用低溫再燒造一次，工藝繁複。
目前全世界僅存兩件此種抱月瓶，一件藏於京城博物館，另一件1995年在拍賣會上亮相後便銷聲匿跡。
這也是時隔近三十年後首度現身拍賣現場。
蒼龍教子的圖案讓晚意想到，乾隆雖一生犬馬，但在立儲上卻坎坷頗多。
他最喜歡的孝賢皇后生的兩位皇子都先後幼年夭折，永琪也在25歲過世。直到1773年才秘密立儲，乾隆晚年幾乎無子可立，最終無奈之下選擇了十五阿哥永琰，也就是後來的嘉慶帝。
這應該是這場拍賣會估價最高的單品。
想到自己能夠親眼所見，晚意覺得十分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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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洵今晚沒有打電話過來。
晚意卻覺得有點不習慣。但是想到他遠在歐洲，可能在忙。她也沒有發信息打擾他。
第二天早上晚意照常去館裡上班。
大家都在為接下來舉行的展覽而忙碌，晚意不僅要安排展覽的工作，還要準備下周出差的拍賣會事宜，因此更加分身乏術。一天下來甚至連水都忘記喝一口。
她上完廁所，剛準備去茶水間休息一下。
就聽見茶水間裡幾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你們聽說了嗎，下週我們大老闆要去港市參加拍賣會。”是小琪和其他幾個同事。
“那館長是不是也要去啊。”旁人附和著。
“聽說不僅館長要去，還要再帶一個助理去。”小琪興奮地說。
“哇，那肯定是萌萌啊。”有人說。
“不可能，下週還要辦展，館長不在萌萌肯定得留下。”
“那這個人是誰，這麼好運，不僅能去現場，還能和大老闆一起。想到大老闆帥氣多金的臉，讓我加一個月的班換這一次機會我都願意。”另一個女生誇張的說著。
“你們看了這次拍品了嗎，據說大老闆可能是衝著那個整場估價最高的單品抱月瓶去的。據說是乾隆時期的官窯瓷器。光估價就7000萬。”小琪繼續說。
“哇，如果大老闆真的拍來了，那我們館不是又多了一樣鎮館之寶。雖然我們館的稀世珍寶也不在少數。”
“所以到底是誰能夠去這次拍賣會啊。”
晚意聽到這裡還沒邁進門的腿退了出去。
遠離是非之地。雖然她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但想到她們討論的下一個主人翁可能就是自己，她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所以下週出差，她不僅要跟著Anna，還要跟著沈煜洵。
而且是如此高級別的拍賣會。
她必須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才不會出錯。
晚上回到宿舍，晚意只覺得一身疲倦。
她洗完澡後，剛想躺上床，電話卻響了起來。
晚意一看，批了件衣服，拿著手機出去了。
還是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裡。
接起了電話。
“喂。”是沈煜洵的電話。
“喂，沈先生。”晚意站在一個窗邊，秋天的晚上，天氣有些凉，風從走廊吹過，帶著一絲桂花的香氣。宿舍樓下的桂花樹開了。
“昨天開完會太晚了，就沒打電話給你。”沈煜洵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低低的聲線透著勾人心魂的力量。
“哦。”晚意不知道回什麼。他其實沒必要和她解釋。她們不是這樣需要解釋的關係。
“又在洗衣服？”他打趣地問著，聽到她的聲音，一天的疲倦都消失地無影無蹤。
“在和學弟聊天。”知道他在開玩笑，她也隨口胡謅。
當然，也不算胡謅，剛才洗澡前，陳逸豪還在微信請教她專業問題。自從晚意去藝術館工作後，她便沒怎麼見過陳逸豪，他基本只能通過微信聯繫她。
他經常會問一些學術的問題請教晚意，晚意每次也都會認真解答。
“聊天？”對面的男聲裡透出一絲危險地氣息。
“嗯…就是解答學弟的一些學術問題。”
對面沉默良久，似乎在吸菸。當晚意以為他即將掛斷電話時。
“晚晚。”沈煜洵好聽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似乎帶著煙後的沙啞，“我很想你。”
窗外的月亮沒有很圓。彎彎的掛在天上。路燈映照在宿舍樓下的花壇邊，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情侶擁抱在一起，難捨難分。
以前她路過這些人時只會感到不解，明明每天都能看見，為什麼表現出如此不捨。但是現在，她竟然有些理解這些熱戀中的情侶。原來有些人的出現，真的會讓自己每時每刻都想待在對方的身邊。
思念，這是晚意第一次感受到這一種情緒。
這是在她八歲以後就缺失的一種情緒。
以前她很思念自己的父母，後來漸漸的習慣以後，她沒有人可思念，也沒有人可以依靠。
可是現在，她重拾了這種久違的感覺，卻又不知道如何表現。
“很晚了，我睡了。”晚意只是回道。便掛斷了電話。
只有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正在砰砰砰跳動，彷彿即將跳出胸口。因為他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