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事館裡,雙方針鋒相對,各不相讓。
“喬參謀長,你們軍團已經輪到你做主了?顧大帥一而再再而三的違約是看不起我們領事館。”
詹姆斯早已氣急敗壞,原本以為顧燁霖是個難搞的,沒想到他手下的人也不是什麼善茬,都已經商量了三小時了,軟的硬的威脅的都用上了,對方就是不肯鬆口。
被提到大帥,喬延青咬牙看他一眼,真會裝大尾巴狼,大帥到現在情況還不穩定,怎麼出席談判會,這萬惡的洋人就會使陰招。
“這點小事不用麻煩我們長官來,我就能決定了。”
“是嗎,那我要問問你們南政府,什麼時候徐州城是喬參謀長做主了。”詹姆斯眼睛一眯,“想要港口歸屬權必須由顧大帥出面,你還不夠資格。”
喬延青冷漠看他,拳頭在桌下早已握緊。
一旁的豐海商會會長馮善祥左看看右看看,堆起滿臉笑開始打圓場,“大家都和平共處不行嗎,現在都在一個地界上,各自退讓一步怎麼樣,以後港口的船隻互不干擾就好了。”
“還是馮先生會辦事,這樣也不是不行。”詹姆斯略微點頭,裝作深思。
“行個屁,這港口寫著我們中國人的名字。”喬延青怒拍桌子,“和他們洋人有半毛錢的關係。”
詹姆斯抬著下巴,一臉不屑,“你說了不算,這港口我們大不列顛要定了。”
說著腦袋上被頂上冰冷的槍口。
喬延青雙眼快噴出火來,要是大帥在他們就不可能受這等子窩囊氣。
場面僵持,氣氛變得劍拔弩張,馮善祥一雙眼掃來掃去,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樣子。
“來吧,把字簽了就放你回去。”詹姆斯滿臉得逞的笑意。
喬延青被兩人挾持住,抬手就要往紙張上按。
“我不籤,你休想!”
喬延青帶的人此刻都被槍口控制,整個人深陷囹圄,即使這樣依舊奮力反抗,督軍說過他的兵要有原則,堅決不賣國。
“滾開,滾開!”
喬延青此刻已經抱著必死的心,握著頭頂的槍怒喊,“來啊,一槍打死我。”
“何必如此。”馮善祥嘆息搖頭,“沒有顧大帥你們拿什麼反抗,放棄吧。”
“放棄?”喬延青冷笑,“我們所堅持的畜生又怎麼會懂。”
馮善祥臉色立馬沉下,和詹姆斯對視一眼,“還等什麼詹姆斯先生。”
“對我下手,大帥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喬延青咬牙掙扎。
“好可惜,你是等不到你的大帥了。”說著,詹姆斯一揮手,又上來幾名彪形大漢,洋人身材魁梧,幾人很快制止住喬延青。
眼看著自己的手印就要蓋上去,喬延青奮力掙扎,內心悲慼。
拉扯間,會議廳的大門被撞開,立即衝進一行人來,黑漆漆的槍口全部豎起來。
詹姆斯眼前一黑,瞬間有什麼東西朝著他的胳膊砸過來,來不及反應,手裡的槍就被巨大的衝擊力砸到對面的牆上,潔白的牆面立即顯出一個深深的坑來。
“竟然敢對我動手,給我抓了他。”胳膊瞬間帶來劇痛,詹姆斯只覺這條胳膊疼的發麻,沒想到有人敢在領事館裡對他動手,雙眼猩紅咬牙發怒。
“詹姆斯先生,不好意思手滑了。”
聽到聲音,詹姆斯立即轉身,嘴巴驚的多大,雙眼裡的怒意一瞬間轉變成恐懼,身子止不住的向後退。
“你你你。”
馮善祥騰地起身,怔怔的看著來人,嘴裡不停地嘟囔著不可能。
在絕望之際希望瞬間出現在眼前,喬延青瞳孔發熱。
目不轉睛的看向來人,來人看起來一切都正常。
大帥的毒解了?已經好了?
顧燁霖身穿闆闆正正的深綠色制服,徑直走在黑色皮沙發中間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從容的靠著沙發,手裡隨意轉著槍。
“你們繼續,我看看我的參謀長說話怎麼不算數了。”說話間無數的漆黑槍口對準對面的人。
他坐在那兒就是強大有力的支撐,聲音微微發啞,遠遠地注視著對面的人,像是寒冬的夜空,冷的刺骨讓人不寒而慄。
詹姆斯感覺自己的手都在抖,從腳涼到頭,不知所措地轉頭看向馮善祥,發覺他連頭都不敢抬。
不是中毒了?那毒不是沒法治嗎?不是很烈嗎?
詹姆斯趕緊揮手命自己的人退後,佯裝鎮定的坐下來,“貨已經在碼頭被扣押了一週了,我能不急嗎,您看咱們這事兒怎麼解決?”
顧燁霖沒說話,只是在玩兒手裡的槍。
“剛剛不是已經解決了?”喬延青揉著發痛的肩膀,冷哼一聲,“你們大不列顛不是要定這個碼頭了。”
“不不不,顧大帥在這裡我怎麼敢。”詹姆斯開始冒冷汗,“那我們的貨分你們三成怎麼樣。”
“詹姆斯先生,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們的貨要挨著檢查,一些不該有的立即銷燬就是了。”喬延青再一次坐到談判桌上,後面的人給了他足夠的底氣,“港口接什麼貨只能我們說了算。”
“你!”詹姆斯被氣的臉紅脖子粗,真想指著他的臉罵,但他猛地對上他身後的人,詹姆斯瞬間慫了,“你們一點情面也不講,你們欺人太甚。”
剛說完,就聽到沙發上的人發出一聲嗤笑。
“確實欺人太甚。”
“我不欺人,又怎麼對得起那些出生入死的將士們。”
詹姆斯想說又不敢說,這可是個活閻王,兩條腿被涼浸浸的眼神凍的在桌下發抖。
“看來詹姆斯先生還沒想好,這港口是主動交,還是被逼著交。”喬延青冷笑。“一週內詹姆斯先生若是還沒想好,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說完喬延青起身,跟在顧燁霖身後一起離開。
等人走了,詹姆斯長舒一口氣,心有餘悸艱難的吞嚥著口水,“他,他不是中毒了。”
馮善祥這才抬起頭來,“難道這麼快就治好了?”
“這貨到底還要在碼頭上壓多久。”詹姆斯怒拍桌子,“他這是逼著我讓出碼頭來。”
顧燁霖想逼一個人,誰攔得住。
馮善祥從窗戶望下去,下方離開的人突然趔趄一步,他挑眉,“也許毒並沒有解。”
剛上車,喬延青就發覺了顧燁霖的不對。
他的額間青筋暴起,全身都在努力抵抗,脖頸間佈滿突出來的經絡,實在恐怖嚇人。
喬延青看的恐慌不已,即使這樣他面上必須冷靜下來。
好不容易捱到回來,顧燁霖被一群醫生簇擁著進了屋。
屋裡男人逐漸失控,各種針劑紛紛打入,喬延青受不了,一手拉過主治陳醫生從房內疾步而出。
“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不然老子一槍崩了你。”
說話間,子彈已上膛,通體漆黑的槍身直抵來人的額頭。
陳醫生冷汗淋漓,恐慌不已的將手抬起,
“參謀長您別激動,439型病毒的後遺症就是這麼厲害,沒辦法啊。”
439病毒是專門針對顧燁霖研發的,他會使人喪失理智,變成失控的惡魔。
“那什麼時候才能好。”喬延青又將槍往前頂,“你們都是一群飯桶嗎!”
“他已經很厲害了,沒有將自己變成嗜血的惡魔,他也在很努力的抵抗病毒,我們要相信他。”陳醫生後背發涼,生怕擦槍走火,抬手慢慢將槍壓下去,“我見過他們用來做實驗的人,他們雙眼空洞,蹲在地上毫無知覺的啃噬人的半截身子。”
喬延青頹然的放下手裡的槍,目光透過窗戶望進去,裡面的人身上插著無數的管子,昔日頂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卻一步也離不開病房。
他恨啊,怎麼就能讓洋人得逞了,是他的失職,沒有保護好他們的督軍,渾身脫力地靠在牆上。
“後遺症怎麼辦,什麼時候才能好。”喬延青深深閉眼,“他一定很痛苦。”
局勢現在岌岌可危,今天顧燁霖的出現暫時能壓制住洋人,可南政府那邊呢…一個月後顧燁霖還要去總部開會。
“用西藥本身就對身體傷害極大,徐州城有名的醫生都是赤腳大夫出身。不如將他們都找來,萬一有人能緩解他的疼痛。”陳醫生知道他的顧慮,深深嘆息,“只要能堅持一個月,加上治療,我能保證下個月的會議,督軍定能參加。”
喬延青立馬直起身子說幹就幹,立馬派警衛員去請,想起什麼似的,又叮囑一句,
“除了濟世醫院的夏梔滿。”
“可她最厲害,一手針灸出神入化,也許只有她…”陳醫生還想說什麼,卻被喬延青一個眼神甩過來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