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幼寧深吸一口氣,纖眉微微蹙起。
確實,她能感受到肖明柏有在特意迎合她的喜好,跟她聊新聞,聊財經,都說得頭頭是道。
否則,她也不會曾經有動搖那麼一瞬。
男人是這世上最會演戲的物種。
她差點就信了。
溫幼寧眼神凌厲,“肖總。麻煩你搞清楚,哪怕你和我是天生一對,月老繫了死結。
只要我不喜歡,我不願意。這紅線,纏得再緊,我也會用剪刀剪了。”
“你到現在都沒有尊重過我的意願。肖明柏,我告訴你。
我溫幼寧要是喜歡,你就算是長相醜陋,身無分無,我都甘之如飴。可我要是不喜歡,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屑一顧。”
溫幼寧生來一張利嘴,讓人難以辯駁。
肖明柏似乎也不打算辯駁,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樣子。
他低聲道,“幼寧。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廣告合約是出於綜合考慮,才沒有立刻籤。
這樣吧,我明天就把廣告合約簽了,向你表決心。我不求什麼,我只希望你不要不理我,還是像以前那樣,可以一起吃飯聊天。”
他說話溫吞,像是在刻意遷就她。
溫幼寧警惕心很強,“別。肖總,你如果要籤廣告合約,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我沒有答應要和你做什麼交易。麻煩你公私分明。不要說得好像是我影響了你的決策似的。”
肖明柏急得想哭,“幼寧。你怎麼說得那麼難聽?我要是想和你做交易,我何必對你那麼上心?
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管是送花送禮物,還是不小心和別人多說了兩句,都是因為我喜歡你呀!”
溫幼寧撓了撓泛紅的手臂,輕嗤一聲:“你不是喜歡我。你不過是看我長得還不錯,願意多花點心思而已。
可一但遭到我的拒絕,你就開始忿忿不平,覺得之前的投入成本太高,所以你假公濟私,暗暗威脅,想讓我屈服。”
“真正喜歡一個人,是會尊重和包容。而不是利用輿論逼迫,利用職權威脅!”
夜色漸暗,綠道上的行人多了起來。
溫幼寧不想跟他再掰扯,滿心煩躁道,“肖明柏。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講道理。
你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如果你再來糾纏,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群眾的力量。”
越來越多看過來的目光,肖明柏向來溫潤的眸子閃過一絲烏晦,他用力捏了捏手上的水瓶,冷冷地看了溫幼寧幾秒,最後轉身離開。
溫幼寧鬆了口氣,又贏了一場。
只希望肖明柏,這次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剛想往前走,一聲涼薄的笑響起。
溫幼寧腳步頓住,抬眼看去。
斑駁的樹影處,男人緩緩走過來,裁剪妥帖的黑襯衫幾乎和夜色融合,領口處兩顆釦子解開,看著散漫不羈。
沈知珩額前的短髮飛揚,拖著懶倦的腔調道,“精彩。溫小姐真是伶牙俐齒。他看起來都快哭了。”
溫幼寧抬手撓了撓了脖子,不屑道:“快三十的大男人,真要那麼脆弱,早就失業了。”
她瞟他一眼,“你在這幹嘛?”
該不會是來找她算賬的吧?
沈知珩盯著她脖子上的紅斑,臉色微沉,不答反問:“你逗貓玩了?”
溫幼寧揉了揉鼻子,止住了想打噴嚏的衝動,可眼睛卻紅了。
她抬著水盈盈的杏眸,下意識地反駁:“我是救貓!”
沈知珩看了看後面的便利店,“去便利店等我。我待會兒過來。”
話落,他就轉身跑開了。
溫幼寧滿臉疑惑,望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道,“誰要等你呀!莫名其妙。”
一滴雨,砸到了她的臉上,涼意瀰漫。
她攤開手來試探,雨滴越來越密集。
濃雲密佈,眼看著大雨將至。
路上的人也開始快速地移動位置。
溫幼寧抬手遮在眼睛上方,還是跑進了便利店裡。
–
一分鐘不到,大雨洶湧而至。
溫幼寧拿著一盒純牛奶,咬著吸管,站在玻璃窗處,看外面的景象。
風大雨大,綠道上的樹木瘋狂地晃動。
還有來不及躲雨的路人,在雨中奔跑。
溫幼寧悠閒地喝著牛奶,慶幸自己剛剛選擇跑進來便利店,躲過了大雨。
她眼神飄忽,驀然看見路燈下,有人手持黑傘,步伐急而不亂往便利店的方向走過來。
黑傘下的臉,骨相優越,五官深邃,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的英俊面容。
溫幼寧神情微滯,她記起讀大學時候的某一天,也是這樣的雨天。
她站在圖書館門口,看著傾盆大雨,沈知珩就站在她身邊,兩人不經意間對視,互相點點頭。
這樣的交集瞬間,似乎有很多。
也不是特意記住,只是沈知珩這個人,確實讓人很難不注意。
無論高中還是大學,他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相貌,才學,家世,都是一流。
溫幼寧會從舍友的口中聽到他的事,也會在學校通告裡看見他又得了什麼獎。
明明和他不熟,連朋友都算不上,但又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
便利店的門被推開,風雨捲進來,又很快被門隔絕。
沈知珩將手裡的塑料袋遞給溫幼寧,嗓音淡淡,“吃藥。”
溫幼寧一怔,抬眼看著他。
外面的風雨太大,雨傘其實很難遮擋。
他的短髮溼潤,俊逸的臉上蒙著一層水汽。襯衫也溼了大半,貼住肌膚,勾勒出手臂肌肉輪廓。
溫幼寧茫茫然地伸手,拿過塑料袋,“什麼藥?”
“抗過敏藥。”
男人嗓音清冽,說完就去貨架上拿水。
溫幼寧這才發覺,他剛剛問過她是不是逗貓玩了,大概是因為看見她的脖子紅了。
他知道她過敏。
沈知珩買了小瓶的礦泉水,扭開瓶蓋放在桌子上。
溫幼寧打開塑料袋,裡面不僅有抗過敏的藥,還有治療皮膚瘙癢的藥膏。
她將藥片放在手心,就著水吞下。
沈知珩拿著新買的毛巾,曲起手臂,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溼潤的短髮。
溫幼寧握住礦泉水瓶,杏眸眨了眨,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倏然盯著他的眉眼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對貓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