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殯儀館門口之時,天色已經微微敞亮,許青梔在與司機道別後,就匆忙下了車。
此時的殯儀館正處於休班狀態,只有兩個保安在門口堅守著巡邏,整個場館也是冷清極了。
“哎……小姐,等等,你現在還不能進去,這工作人員都還沒上班呢,你進去幹什麼?”奈何,許青梔剛到門口,巡邏的保安就伸手就將她攔下。
“大哥,我求你通融一下,我父母已經去世一週了,我這邊剛出來,我想看看他們。”許青梔苦苦哀求道。
但保安並不買賬,“只要工作人員不上班,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大哥,我求你通融一下,我的父母至今屍骨未寒,我若是不能尋到他們,給他們安葬,他們就沒有可以安身的地方,大哥我求求你。”
許青梔的話語有些哽咽,好不容易從絕望之中熬了出來,如今她只是迫切想要迫切尋到父母的遺體,卻又被橫加阻攔。
“小姐,我們能明白你的心情,可我們也只是一個小小打工的,若是貿然放你進去,出了什麼事,我就算是賠上整個身家,也擔不起這責任。”另一個保安也出言婉拒道。
“沒關係,我可以等,我就在這門口等到他們上班,行嗎?”話落,許青梔緊抿著雙唇,抬起暗淡的眸光凝視著眼前的保安。
“只要你不硬闖,我們絕不會阻攔你在這裡等。”保安的語氣客氣了不少,凌厲的目光在將她勸退後,制止她的警惕情緒也緩和了不少。
許青梔沒再回答保安的話語,透過玻璃望了一眼漆黑的場館後,轉身就邁著沉重的步伐下了石階,直至最後一階時,她方才側身坐下,雙臂支撐著憔悴的臉,呆滯地望著眼前穿梭的車輛……
不知過了多久,一夜未眠的許青梔忽而泛起了睏意,耳邊的嘈雜也令她昏昏欲睡,直到巡邏的保安喊了一聲“落班”,她才從睏意中驚醒。
“大哥等等!我可以進去了嗎?”許青梔急忙站起身,匆忙邁著小跑的步伐追到保安跟前詢問道。
“可以,不過你這人耐性還真是不錯,居然能為了找自己父母的遺體等上幾個時辰。”保安由衷稱讚道。
“他們是這個世上最疼我的人,我沒理由放著他們不管。”許青梔淡漠著神情,在保安打開門之後,她急切地衝進了殯儀館內。
館內,昏暗的燈光幽幽照拂在莊嚴的大廳裡,許青梔就此停住了步伐,駐立在原地,目光環視著四周。
場內只有兩三個工作人員在打掃著衛生,焚化爐被清洗的格外乾淨,窗外停車場的靈柩車也套上了車罩,像是許久沒有開工了一般。
許青梔趕忙上前,拉住其中一個穿著白色的制服大叔詢問道:“大叔你好,我想請問一下,一個星期前你們有沒有接過白事?”
“一個星期前?讓我想想。”大叔白眉微皺,渾濁的眸光泛著一絲疑慮,眼角的幾條褶皺也在此刻浮現,“一個星期前,一個星期……”
“對,一個星期前,大叔你好好回想一下。”許青梔瞅著大叔慢悠悠琢磨的神情,整個人的內心亦是萬分焦灼。
這大叔明明只是人到中年,但這腦力怎麼就如同老人一般?
良久,大叔方才慢慢回應道:“小姑娘,我想起來了,別說是一個星期前,就是半個月之前,我們館也沒曾開過門!”
“為什麼不開門接活?長期閉館這不是你們行業的禁忌嗎?”許青梔不解。
大叔長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言道:“自從一個月前接了北庭家老夫人的白事之後,那北庭家的大少爺就收並了我們的場館,說是以後只許接他所安排的白事。”
“北庭夜?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許青梔疑惑蹙起眉,大叔搖頭示意不知,沉寂片刻後,她似乎聯想到了什麼,又再次開口詢問道:“大叔,那他在收購你們殯儀館之後有沒有吩咐你們暗中接別的暗活?”
“好像之前有他的手下送來過兩具燒焦的屍體焚化,具體的時間大概是在五天前。”
大叔話音一落,許青梔只覺喉嚨一睹,像是吞了玻璃渣一般,“五天前……”
五天前?不正是她被北庭夜囚禁的時候嗎?可他為什麼能在自己沒簽‘親人遺體焚化告知書’的情況下,就能派人暗中將自己父母的遺體草率焚化?
難道權勢這東西當真能使一個人隻手遮天?
許青梔只覺心裡忽而一沉,緬懷著最後一絲期望,問道眼前的大叔,“大叔,那焚化的骨灰可曾保存在你們殯儀館。”
“沒有,已經被他的手下帶走了,說是不允許我們下葬。”大叔如實言道。
許青梔卻瞬間破了防,整個人如墜深淵一般,來不及跟大叔道謝,就轉身跑出了殯儀館。
“哎姑娘,你還沒填來訪登記……”身後,大叔高昂的聲音響起,卻還是沒能留住她的身影……
夜色已然消散,天空亮出了一片朦朧的魚肚白,城市街道的枯樹也掛上了一層寒凍的冰霜,透著初陽的柔和光暈。
街道上,來往的人潮比夜深時增多了不少,他們都各自為了生計奔波忙碌著。
“好冷,爸、媽你們在何處?”街道上,許青梔正蜷縮著身子,半垂著雙眸,坐在長椅上,無力倚靠著旁邊的燈柱。
本以為從痛苦中煎熬而出,就能尋到最後一絲復仇的信念生存下去。
但她萬萬不曾想到北庭夜的權勢如此龐大,甚至可以在她之前擅自將自己父母的遺體火化,倘若不是因為害怕警方的追查,那麼以他做事決絕的狠辣手段,是絕不可能如此好心。
事到如今,物證成灰,哪怕往後她的冤屈洗清,但自己父母的死卻是永遠得不到瞑目,唯一能替他們血仇的也只有自己的報復。
可自己的螳臂之力又怎能擋車?
這無疑是給了她沉重一擊!
“姐姐你好,請問你是叫許青梔嗎?”
正當她愁苦沉思時,一道稚嫩的女孩聲音忽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