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翎是个什么人?含潭司的头头,人称九千岁的活阎王。跟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好讲的,真惹火了他,就算他们被打个半死只要别被打死,估计父皇都不会说什么。
毕竟父皇有十几个儿子,女儿更是不值钱。而这个活阎王,整个南炀可就一个。
目送着两个人回了长歌殿,华九翎才收敛了阴郁的气势,转过身看着殷瑜。
“多谢公公伸出援手。”殷瑜郑重的感谢道。
算上这一次,华九翎已经是第二次救她了。这恩情,她是怎么也没法子还完了。
华九翎望着殷瑜许久,似笑非笑道,“你长的丑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笨。”
“我。”殷瑜被这话猝不及防的噎了一下,瞅了一眼华九翎,觉着不太好当面顶撞救命恩人,只好点头,“是我,不太小心。资质愚笨,还要多谢公公伸出援手。又救了小人一次。”
“你除了多谢,还会说别的么?”华九翎拧着他那双用眉笔画的黑的特别浓,还特别长的眉毛,似乎有几分不大高兴。
当然,华九翎的情绪,主要还是靠殷瑜自己脑补。
毕竟——他脸上的妆实在是太厚了。
“你怎么这么会惹祸。我就少看你一眼,你都能惹出这么大的篓子。下次我可不会再帮你了。”华九翎这个嫌弃的情绪倒是表现的很明显。
殷瑜保持了沉默,体验着这种类似班主任教育后进生的新奇感受,心说她自己也不是很想每次都出点事情的。
“以后小心着些。”末了,华班主任叹了口气,操心的嘱咐道。
话音落,他撑着那柄红伞消失了。
殷瑜挠了挠头,想了想穿越以来的遭遇,发现自己这哪里有一点人家穿越女主不是大杀四方就是逆袭打脸的势头。
这个运气,简直就是标准反派炮灰式的倒霉。
她糟心的叹了口气,这复仇之路真是路漫漫而修远兮啊。
眼见天色不早了,她要来蹭的饭也算是蹭完了。便慢悠悠的往自己的青莲殿走去,这会儿宫中叫得上名号的人物都在长歌殿里坐着,估摸不会那么倒霉再遇上两个想捏软柿子的人了吧。
殷欢被定于后日在太庙处斩,所有皇室成员都要去围观不说,死后据说尸体还要吊在城楼门子上暴食一年才能入棺。
尽管不大受重视,但好歹还是顶着个皇室成员的名头,殷瑜也只好顶着正午炙热的太阳去围观杀头这种现代从来没见过的血腥热闹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哪里是太庙,整个就是个晒场。
空旷的大圆坛连一个遮挡物都没有,火辣辣的阳光热情的滋润着每一处皮肤。
别的皇子或者公主还好,都有贴心的宫人拿东西给遮着,殷瑜孤家寡人一个,只能站着随便晒。
为了平缓自己焦躁的心情,殷瑜只好认真的盯着跪在不远处的殷欢,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对于每一个南炀人来说,殷欢这个名字都绝对不陌生。
哪怕是殷瑜这种常年被困在深宫的废物皇子都听说过他的名号与事迹,他就像是皇室子弟的一面旗帜和楷模。
在发动叛乱之前,他的人生履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金光闪闪。
三岁便能举起剑,十岁得某位武将称赞有大将风范这都是大家熟知的历史,武艺超群驻守边疆二十余年,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无败绩,堪称人民英雄。
殷欢取得过的胜利如果做个记录,一本书都写不完。
在殷瑜的想象里,如此牛逼的人物应该是十分威武的,比如说是那位脸上毫无褶子的皇叔的形象那样威武。
但这个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的男人根本一点都不威武,他很瘦,面容沧桑,每一根皱纹都像是藏了许多风尘与故事,长相与殷帝起码有五分相像。
如果仔细看看,还能看出点与殷庭相像的地方。
他不像个久经沙场的武将,而更像是个历经岁月沧桑的学者,周身不但无一丝煞气,甚至还有些书卷气。
“行刑——”
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大刀,刀起刀落,一颗人头落地。
殷瑜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她心跳的很快,她可以确定,刚刚殷欢的最后一眼是看向她的。
那一眼复杂难言,讶异,愧疚,伤感,无奈。
她确定原身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大名鼎鼎的明仁王,他为什么会看她?
可惜,她恐怕这辈子都得不到答案了。
殷瑜看着那具尸体,心底充满了疑惑与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