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你看過電視嗎？”
林啟站在一家名叫裕發的電器鋪前，好奇的隨口一問。
“我知道這玩意，之前在村裡聽鄉親提過幾次。”陳國安出乎意料的點了點頭，而且還一臉憧憬道：
“啟哥，他們說電視裡香江那些女明星長得跟天仙一樣，是真的嗎？”
“天仙倒是有點誇張了，漂亮是真的漂亮。”林啟笑道：
“等我把卡拉Ok的彩電買好，我再買兩部回去，不過你可能沒空看就是。”
兩人站在裕發門前好一陣了，正在修理電器的老闆被夥計提醒就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了林啟跟前。
“老闆，看你站了一會，是買電器的嗎？”
林啟點頭：“你們這裡有彩電嗎？”
“彩電？”裕發老闆楞了楞，一時之間居然沒想起彩電是什麼東西。
“彩色電視機。”林啟補充道：“我是何家二少介紹我過來的，聽說整個縣城就你這有電視機買，所以我才過來問問。”
“何家二少介紹的？”裕發老闆眼前一亮，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把林啟迎進電器鋪。
這個電器鋪挺寬敞，佔地應該有200平米。
只是他們電器放的東倒西歪，而且裕發應該也接維修的生意，所以看起來有點亂糟糟，沒有前世電器鋪整潔有序。
連忙讓夥計上了兩杯茶，裕發老闆才笑道：“請問先生貴姓，在哪發財？”
“我姓林，是何家的經理。”林啟抿了口茶：“老闆你也不用擔心什麼，何家在縣城什麼地位大家都明白，不可能有人敢冒充的。”
“林經理，你誤會了，我哪裡有這個意思嘛。”裕發老闆摸了摸禿的差不多的頭，有點尷尬道：“不過你們消息還挺靈通的，昨天我們才從香冮弄到一部彩色電視機，你們這麼快就……”
“哦？在哪裡？”林啟打斷道。
裕發老闆對林啟緊張的表現，十分滿意，笑著就把林啟和陳國安帶到了倉庫。
“昨天剛到，我們還沒搬到店面呢。”裕發老闆驕傲道：“這可是咱們縣城第一部彩電，我準備開業週年的時候才放出來，林經理我實話實說了，這部彩色電視機我不想賣。”
“老闆，你也未免太有自信了。”林啟看了一眼，頓時大失所望：“就這部彩電，你要賣我，我也未必要。”
說著，林啟居然走到這部彩電的後面。
“林經理，你幹嘛？”裕發老闆楞了楞，看到林啟居然把手伸到彩電的機殼後面，他有點著急就準備攔住。
那麼貴買來的彩電，要是出了點問題，他可得心疼死。
但陳國安就在一旁，怎麼會讓裕發老闆阻攔林啟。
不多一會，林啟手上多了幾粒黑色的膠塞。
盯著手上那小小的黑色膠塞，林啟冷笑道：“老闆，你不厚道啊。”
“以舊充新的事你也敢幹，看來你們裕發是不想在縣城混了。”
“我現在極度懷疑何家的那部黑白電視機也是二手舊貨，這事你得給個交代吧？”
“你說什麼？”裕發老闆也是老行尊了，之前這部彩電從走私販子哪裡買過來的時候，機殼嶄新而且有完整包裝，根本沒有一點舊貨的痕跡。
現在他連忙俯低身子湊到機殼，看到黑色膠塞被拔出之後露出來的螺絲，他頓時雙腿一軟，差點就跌坐在地上。
螺絲生鏽了。
而且有很明顯被擰過的痕跡。
毫無疑問，這確實是一部舊貨。
“這……這怎麼可能！”裕發老闆一臉悲憤：“梁歡這狗日的，平時在他哪裡買了那麼多走私貨，他居然敢給我弄箇舊貨？而且還敢要我一千五百塊港幣！”
“就這玩意也要一千五百塊？”林啟在一旁有點震驚。
“林經理，是港幣，這是走私貨啊。”裕發老闆無奈道：“黑白電視機現在兩三百塊都能買到了，香江有錢人多的是，彩色電視機都快賣脫銷了。”
對了。
林啟突然拍了拍腦門。
剛才他一時之間被一千五百塊這個價格嚇到，現在想起來，在1979年，港幣和人民幣的匯率好像是100比33.
接近1比3的匯率，也就是說1500塊港幣僅僅只能兌換500塊人民幣。
不過，500塊也很貴了。
普通人現在一年想掙500塊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要想他們拿這錢買部彩電，無非是天荒夜談。
而且就算是他們咬咬牙拿出500塊，到哪裡買彩電也是個問題，裕發老闆說買了1500港幣，那是來貨價。
在貨源缺少的情況下，林啟覺得他至少會賣個1000人民幣。
“老闆，你剛說的梁歡是誰？”林啟懶得管這裕發老闆損失多少，他倒是對那個梁歡很有興趣。
“就是專門搞走私的啊，德興市場聽過沒有？”
“聽過是聽過，德興市場不就是菜市場嗎？怎麼和走私扯上關係了？”
“……”裕發老闆有點無語，這個時候，他對林啟的身份甚至產生了懷疑。
堂堂何家經理，居然不知道德興市場？
要知道，何家很多貨物都和德興市場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整個縣城不認識何家的人或許有，但不認識德興市場的卻很難找出來。
“德興市場最主要的業務其實就是走私，從前幾年開始，香冮那邊的衣服、牛子褲、留聲機等等貨物，全都是德興市場運回來的，他們可是除了十大家族之外，縣城最大的勢力。”
嗯？
原來縣城還有這麼大一股勢力，我前世怎麼沒有聽說過？
林啟有點疑惑，但想到之前自己是個乖寶寶，後來更是直接去了鵬城，他便搖頭道：“老闆你要去找那個梁歡的麻煩嗎？要是去，帶我一塊，我也想見識見識這個德興市場是怎麼回事。”
“這個……其實我不太想。”沒想到，裕發老闆居然直接搖頭。
其實裕發老闆剛剛生氣是真的生氣，但想了想，他又覺得這事應該怪林啟多管閒事。
他不說，誰知道彩電是二手舊貨？
香江的二手舊貨，其實裕發老闆沒少買，那邊還算有點良心，一般都不會怎麼壞。
就算是真的壞了，他們裕發不是能修嗎？
到時候推到客人自己身上，直接說他們不會用弄壞了，誰會質疑一句？
畢竟這個年代，所有電器都算是新鮮事物，這邊的人說好聽點是縣城人，但比起魔都和香江，和鄉巴佬沒有兩樣。
而且最主要的是，裕發老闆不想得罪德興那邊的人。
德興出了名護短，哪怕梁歡只是德興那邊的小角色，一旦得罪肯定沒他好果子吃。
“老闆，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林啟皺眉道：“都被人騙上門了，要是不索賠，說的過去嗎？”
“說小一點，是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說大一點，那是為了維護我們整個縣城的利益，這事你應該義不容辭。”
裕發老闆渾身一震。
他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林經理居然能說出這麼多大道理，弄得他不去索賠好像就對不起整個縣城一樣。
但任憑林啟說出花來，裕發老闆仍舊沒有同意，無奈之下，林啟只好帶著陳國安走出電器鋪，然後直接來到德興市場。
此時將近11點，該買菜的大媽大爺早就回家做飯了，德興市場人少了很多，甚至可以說是有一點冷清。
就因為這麼冷清，所以林啟和陳國安剛踏入德興市場就被人給盯上了。
一個是穿著嶄新西裝，儀表堂堂的年輕人，一個是跟在身後，看樣子就像打手的高大壯漢。
這兩人一眼就能看出肯定不是來德興市場買菜的，所以望風的小弟一發現情況就立即跑進市場，應該是去彙報了。
“啟哥，應該有人上報了。”
“嗯，那我們也沒必要進去，在這等一等吧。”
回了陳國安一句，林啟臉色開始逐漸凝重。
剛才在裕發電器鋪臨走前，老闆最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不是這話，林啟仗著何家經理的身份，肯定不慫德興市場。
讓我小心德興的大小姐？
還說千萬不要得罪她，不然肯定走不出德興市場？
這德興的大小姐難不成是個刁蠻小姐？
也不對啊！
要是刁蠻小姐，怎麼可能會待在這種地方，想想德興市場這個環境，就連他一個男的都有點嫌棄，何況是她們這種千金小姐。
但如果說德興的大小姐是一個陰險或者強勢的人，那更不可能對她出手啊！
林啟現在是求著德興幫他辦事，辦得成雙方皆大歡喜，辦不成林啟也不會沒事得罪德興這種勢力，更別談什麼衝突了。
林啟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裕發老闆的那番話，直到……
他見到了德興的大小姐。